沈月晞发现和这位华大夫也是得趣之人,少了她多磨嘴皮了。
“我夫君遭遇山匪,肩后中了一箭,已经有几日了。”
华大夫点了点头,向牛车走去,边走边问道:“他饮食起居怎么样,可有发热?伤口可有脓血?”
沈月晞将萧濯的情况一一都告诉了华大夫。
华大夫点头道:“既然在大梁村,我们这便动身。娃娃,来给爷爷赶牛车。二十里呢,中午就在那儿吃饭吧。”
这老头说走就走,痛快之极,连诊疗费都没提。
小童不情不愿地放下编了一半的蛐蛐笼子,说道:“下次让我哥他们来给你驾车,天天跑这里跑那里的,哪有我爹悠闲。”
冯章问道:“你有几个哥哥?”
“两个,在药铺柜台忙活的那两个,我大哥,我二哥。”小童扶着华大夫上了牛车,然后坐到了车夫的位置。
“那你爹呢,怎么不见他?”沈月晞也有些好奇,这个孩子的父亲怎么不做事。
“我爹他哪里都不去,懒人一个,”小童嘿嘿一笑,“可不像爷爷,所以爷爷让他在保和堂坐诊混日子。”
沈月晞和冯章对视了一眼。
原来保和堂那个趾高气扬的家伙,居然是华大夫的儿子……
不过那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终于请到了可以给萧濯治伤的大夫。
沈月晞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第22章 皇帝的旨意
盛夏的京城,无论内外,宛如处在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笼里。巍峨庄严的皇宫,红墙金瓦的宫殿群在暑气中都显得朦朦胧胧。
永德帝的龙辇离开金銮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早朝时,永德帝的龙颜就布满阴霾,一直到散朝都不见消退。
回到养心殿御书房中,他撩起龙袍坐在御书案后的朱漆雕花九龙椅上,目光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统领。
侍卫统领吴明资端端正正跪着,以额触地,冷汗不断顺着脸颊流下。
他这次奉永德帝密旨,亲率两百御林军截杀流放的废太子萧濯一行,所有人都杀掉了,却偏偏放跑了最重要的萧濯和沈月晞。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下死罪难逃了。
永德帝越是不说话,他就越是害怕。这恐惧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越来越重。
“给朕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永德帝的声音隐忍着怒气,一字一顿,在刻意的压抑之下听起来几乎称得上咬牙切齿。
吴明资以额撞地,颤声道:
“陛下,微臣自知罪该万死,还望陛下念臣以往的寸末之功,再给微臣一次机会。若不能斩杀太子……”
“就提头来见朕。”不待他说完,永德帝已沉声打断。
“臣遵旨。”
吴明资磕头完毕,心里也不知道是该笑,该哭还是该悲。
笑的是陛下总算放过了他的一条小命,哭的是如果再让太子逃走,自己的脑袋必定搬家。悲的是明知道要脑袋落地,却无法逃避。
“起来吧。”永德帝话中怒气淡了些。
“谢陛下。”吴明资站起来,用袖子沾了沾额头的汗水,抬头看向御书案后面的永德帝。
永德帝虽已年近五十,脸上依稀可见往日的俊朗,皇家之人,几乎没有长得丑的。年轻时的永德帝,是京城之中除了齐王之外最为俊朗的男子。
尽管人们常常拿他和当时的齐王相比。但齐王文武双全风采夺人,总是处处压还是皇子的永德帝一头,就连先帝也对齐王另眼相待。
那时候人们都隐隐猜到,皇位必定是齐王所有。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先帝毫无征兆地突然驾崩。齐王正远在南方治理水患,待得知消息的齐王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时,永德帝已在众人的拥簇下登基。
即便这皇位来得蹊跷,齐王仍以天下为重,向新帝称臣。
永德帝登基不久,便册封裴国公之女裴婧云为皇后。
想起那位温柔贤淑的皇后,吴明资在心里摇头一叹。
皇后进宫不久,便有喜在身。怀胎十月,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萧濯。永德帝大喜,连摆三日御宴,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那时永德帝脸上的喜悦谁都看得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萧濯才满月,永德帝已下旨封他为太子。
其他几位娘娘,都是在永德帝年轻时就跟着的老人了,虽也有皇子傍身,却也越不过萧濯。
只是如今却让人诧异,皇帝怎么会因一个莫须有的巫蛊之术就突然废除太子之位。任谁劝谏都无用。如今又铁了心的想要杀太子。
萧濯从小到大,二十年来,不但毫无过失,戍边更是屡建军功。哪怕这些都不看,父子之情总会有些的吧,怎么会连这点颜面都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