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夫人赶紧把梨扔掉,手指按上门牙的缺口,“怎么又流血了?”
她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眼看着手指都被流出的血染红,一滴滴地掉在地上,顿时慌张起来,伸手抓住李菀。
“快带娘去找沈月晞,再流下去娘的血就流干了。”
“流干了会怎么样?”李菀还不明白。
“血流干了娘就嘶了,嘶了!”
听李夫人说得这么严重,李菀也慌了,母女两人慌慌张张地冲出屋子,沿着村子里的小道猛跑。
“快,快追上沈姑娘,为娘这血止不住了。”
李夫人看着自己衣裳都被鲜血点点滴滴染红,心中害怕之极。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出过一丝血,突然出这么多,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也顾不上骂沈月晞贱人了。
村子里大部分男子都去北方隘口了,只有少数老人留在村子里。里正就是其中一个,领着几个老头在村子北口的路边灯笼下坐着,指点来往村民。
他看到两个女人疯子一样跑过来,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站起来道:
“两位,北面正在打仗,你们妇人可不要过去啊。”
“沈……啊不不,裴娘子方才过去了没有?”李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腰直喘。
“刚过去,她说去找裴公子,”里正看着捂着嘴的李夫人,“这位夫人,您这嘴和脸是怎么了?”
“我娘……脸甩墙上,把牙磕掉了,一直流血。必须要找裴娘子!”
里正愣了一下,呵呵笑道:“哎,我当是什么事情,磕掉个牙把你们娘俩急成这样。不用麻烦裴娘子,老朽就能治。”
李夫人大喜:“您嘶里正吧,快给本夫人止血,快!”
“北面正打仗,老朽知道打仗就要流血死人,早就让村民们烧制了大量草木灰,专敷伤口。这位夫人是不是裴公子的亲戚?”
他印象里这两位好像是和裴公子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但年纪大了记不清楚。
“我娘是裴公子的姨母。”
“哦,瞧我这记性,原来是裴公子的家人……”里正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回头在筐里翻找。
“哎呀,你这老不……”李夫人看他慢腾腾的,急得差点骂出声来。还好李菀使劲掐了她一把,她旋即醒悟过来,连忙住了口。
“夫人莫急,掉了个牙而已,”里正抓了一把草木灰,“来,张开嘴……张大点,这灯也不亮,老朽眼又花……就这么着吧。”
一把草木灰拍脸,把李夫人连鼻子带嘴全糊上了。
“阿嚏!”李夫人觉得满鼻子满嗓子都是碱面味,一个大喷嚏将草木灰喷得到处都是。
“夫人别打喷嚏呀,都喷掉了还怎么止血。”
“咳咳……那就再来一把,咳咳!”
里正又抓起一把草木灰,还没等给李夫人敷,脚下的地面忽然微微颤抖起来。
众人纷纷看向北方。
“骑兵,”里正颤颤巍巍站起来,“是西戎骑兵来了!”
第89章 尊严
夜色已深,繁星漫天。
连绵不绝的山脉黑黢黢地矗立在地平线上。
“千夫长,”一名西戎斥候策马飞奔到千夫长丹目疾近前,勒住坐骑,“狼牙隘口就在前方,不过有人镇守!是……”
丹目疾横眉道:“你说有人镇守?”
“千夫长狼牙隘口下大概有数十人拿着锄头草叉门板做的盾为首的是个女子……”斥候们都知道丹目疾的习惯,怕千夫长再打断他, 说得飞快,连换气都省了。
“停!”丹目疾一举手,“拿着锄头草叉……那就是小岗村的村民了?”
他有些诧异。他们西戎没事就去小岗村抢掠一番,这都多少年了,从未遇到过抵抗。难道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正面对抗?
在他旁边的休牧耶在马鞍上站起身子,远眺狼牙隘口下星星点点的火光, 复坐下道:“千夫长, 小岗村的村民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觉得和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给他留下的心里阴影实在太大,他总觉得什么事都能和那个男人扯上关系。
“不必在这里猜来猜去,”丹目疾对周围的西戎骑兵一挥手,“列阵,区区几十人而已,用他们的谚语……叫什么砍树来着?”
“是‘蚍蜉撼树’,千夫长。”休牧耶赶紧提醒。
他没事就去大燕境内劫掠,对大燕的文化略知一二。
“对,壁虎砍树!”丹目疾抽出战刀举在半空,“就算爪子蹭秃,也砍不动我们西戎这颗……大树!”
说完,他便欲挥动战刀。
“千夫长, 千夫长大人莫急!”休牧耶双手一伸,抱住了丹目疾的胳膊,“我觉得这是敌人的奸计, 我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