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牧周文没有挣扎，只是语气听不出感情。
“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
“你还要自杀一次吗？”牧周文尖锐地问到。
“不……”也许自杀会让他解脱。可活着的人，将会为他痛苦一辈子。他的生命如今还担负着其他人的重量，那样自私的选择，已经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去做的。
“那你打算去哪里？”
“我会……看着你们。”
“只是看着？”
“我很害怕……我会步他的后尘。可是有时候我在想，我不愧是白衍的种。”孟盛夏低声应到，把难以启齿的欲望悉数道来，“在你要从我身边逃开的时候，我想把你锁起来，把你关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我不是他，也不想成为他。我不能强迫你。”
牧周文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孟盛夏犹豫着松开双臂的时候，却听见他坚定地反驳到。
“孟盛夏，你没办法真的强迫我。”
TBC.
第97章 重逢02
“……”孟盛夏迷茫地张着嘴，欲言又止。
他对牧周文做过的混账事太多了，有时候更无从谈起尊重。以至于听到牧周文这么说的时候，他感到深深的羞愧。
牧周文见孟盛夏没有反应，又补充到：“我很感谢你对我和我家里人的帮助，但我做这件事没有别的原因。”
“没有……别的原因？”孟盛夏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重复。
难道……
“你自己想，我到底因为什么？”
“……”
牧周文凝视着孟盛夏，等待他的答复。
那张在他们相遇之初总是神采飞扬的脸，如今却有些灰暗；或许在孟盛夏的眼里，他也再没有从前那样天真。
大概在未来的日子里，他还是会尽可能地相信每一个人。可他不再理所应当地幻想每个人应该如同他想象一般行事，也不再严苛地追求所谓十全十美的爱情。
他们起初吸引对方的特质，似乎已经在这段经历中，被消磨成不堪的模样。
可这也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假如他们真的打算一起去往遥远的未来。
“你真的不是因为他们……”孟盛夏自己也清楚自己从小被家里人娇惯，不用亲耳听孟依斐和孟广思亲口提起关于牧周文的事，心里也明白，他的哥哥姐姐们，一定会因为他先前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想尽办法去套牢牧周文。
然而他早决定好了，如果牧周文只是为了孩子勉强答应和他在一起，那么不如放牧周文自由。起码那样，总比他们两个人都不幸福更好。
可牧周文却出乎他的预料。他居然问他，“到底因为什么”。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它就藏在他的上颚，可偏偏要更多的证据才敢现身。孟盛夏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只能沉默又焦急地等待牧周文给予他凭证。
“我没有忘记我那时候说过什么，‘那都是你’，我知道，那都是你。不论好坏，那都是你的一部分。”牧周文轻轻抚摸孟盛夏的脸，终究还是不忍地给出了“提示”。
在离开公寓后，他从医院醒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找寻孟盛夏的身影——他真的以为他们已经死了。而从小听说的民俗，说是人死之后总要有个去处。他想着既然他先走一步，总要等等对方，免得他们错过。
而后发觉原来他还活着的时候，他感到深深的沮丧。仿佛活下来这件事，把他们又拽回了无力的现实。
如今想来，那样的方式不过是一种逃避。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就算有重重阻碍，也注定他们还会因为各种观念和性格差异产生摩擦，但在耐心和爱耗尽之前，他愿意做一次平生最叛逆的豪赌。
他能够放手一搏的筹码，取决于孟盛夏的回答；如果孟盛夏还是选择为了他好而转身离开，那么这场赌局，他愿赌服输。
他们沉默地对视，直到孟盛夏打破了这份平静。
“我爱你。”
不合时宜的告白，可孟盛夏想不出更华丽的辞藻，来回应牧周文不应当做出的“抉择”。
在比他们短暂的相爱更长的分离中，他遗憾的事有很多。其中一件，就是对牧周文真诚表达爱意的时候太少。
就连现在，他的表白也像是一种单薄的示弱，以来换取牧周文同情的表演。可对于爱，他所能回复的，也只有爱。
“我爱你。”孟盛夏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吐字更加清晰，确保牧周文能够听见每一个字。
“嗯。”牧周文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眼眶却迅速红了。
孟盛夏再次抱紧他，也控制不住流泪的冲动。
在发觉自己不过是被豢养的“宠物”，在被父亲说“你就算废物一辈子，我也能养着你，因为你是清如唯一的孩子”，在回忆起差点死于母亲之手，在经受晟禾失势后的人情冷暖，在自己跑业务的过程里遭遇的冷嘲热讽和百般刁难……没有哪个时刻叫他如当下一般流过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