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简单客套了一下,便算是互相认识了。
墨即瑶又看向松吉丸,指了指他的饭碗,笑着道:“我一听说大家在吃饭,就急着赶了过来,快给我找副碗筷,我可是饿坏了。”
“哈哈,这没有问题,快给墨小姐盛饭!”松吉丸爽朗地笑着道,在一旁小心伺候的村民急忙为墨即瑶盛好了饭。
这一顿饭只是单纯的白米饭,没有任何佐餐菜肴,不过煮饭的米用的是精米,即磨去了外层的大米,虽然这种做法很浪费粮食,并且还会营养失衡,但精米的口感却是远胜过普通的大米,自古便为有权势者喜食①。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挺香。
吃过了饭,松吉丸看向了墨即瑶问道:“墨小姐,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虽然还有些疼,但已经没有大碍了。”墨即瑶示意性地活动了一下右臂,“虽然还有些无力,但正常的活动已经没问题了,剩下的就是修养一段时间的事了。”
松吉丸点点头,笑着道:“在休息片刻,我们就会押送俘虏的盗匪和缴获的钱物回清山城,墨小姐既然需要养伤,不妨一起回城,就在我安土家静养一段时日,也正好把父亲大人许下的悬赏领了。”
“悬赏?”墨即瑶询问地看向松吉丸。
“父亲大人在听闻盗匪的消息后,便设下悬赏讨取匪首者赐知行一百石。”松吉丸说到这里,忽然撇了撇嘴嘿嘿直笑,“父亲大人设置悬赏的目的,本是千金市骨只为求贤,可他绝对想不到,最后讨取匪首藤丸首级的,最后竟然是女子之身的墨小姐,父亲大人的如意算盘这下可打翻了。”
“当然了,这些只是戏言,但做一笑便可。”松吉丸将脸上的嬉笑收敛,诚恳地看向墨即瑶,“父亲大人设立悬赏时,并没有想到盗匪的数量如此庞大,匪首藤丸的本领如此高强,是以一百石的知行虽看似不少,但其实远不足以表彰墨小姐斩杀藤丸的功绩……”
松吉丸站起身,朝墨即瑶躬身一拜道:“若墨小姐肯出仕本家,松吉丸愿以安土家长男的身份承诺,愿授予小姐知行八百石。”
此话一出,墨即瑶尚还没有什么表示,旁边三名武士已经直勾勾地看向了松吉丸,眼睛中尽是呆滞,就连真三郎都不敢置信地将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挪移。
八百石的知行领地,放在哪里都足够支撑起一个不小的武士家族了,更何况这还只是出仕便授予,等将来立下功勋定然还会另有增封。
如此盛重到近乎出格的礼遇,怎能不让几人震惊?
短暂的安静之后,墨即瑶轻轻摇头,委婉而坚定拒绝道:“正如安土大人之前所言,我毕竟是女流之辈,抛头露面出仕为官终究不便,只能是心领阁下的好意了。”
三名武士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内心的第一反应竟是莫名地窃喜,紧接着他们又为自己的阴暗想法感到羞愧,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墨即瑶。
听到墨即瑶拒绝了自己的招揽,松吉丸的神态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只是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自嘲了一句:“看来还是在下的器量不足,遇到贤才也只能黯然错过。”
说完,松吉丸又看向了三名武士,笑着道:“诸位随我血战连夜,功劳也是不小,松吉丸不敢漫天画饼,唯一可以许诺大家的……”
说到这里松吉丸故意顿了一下,才缓慢而清晰地继续道:“每人五十石知行,昨夜阵亡的两位武士封赏翻倍,我会派人去寻访他们的家人接来丰州,若是已经有男丁,便有其子承袭封地;若还没有男丁,便从近支过继一子;如果是在找不到其家人,便由其他武家之中过继,以延续其家名。”
三名武士闻言皆是愣住了片刻,才急忙下跪大拜,有些口不择言地感谢松吉丸并宣布效忠。
家名象征着祖先的传承,领地代表着当世的荣耀,两者都是不可丢弃之物,有了家名和领地,才能算是真正的武士。
他们这些野武士,或是出身下级武士家族,没有继承权的二子三子,或是失去了封地的破落武士,如果不能再自己这代得到一块传家的领地,等到下一代时,或许为了生活就会将祖传的刀具出售,到了那时,他们的后代也就成为了平常不过的平民,和武士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武士是“士”,若没了属于自己的领地,也就堕落成了“民”,维持家名不坠,是任何一个武士生来的使命。
三名武士各有不同过去,唯一相同的是流浪诸国漂泊半生的艰辛,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得到一块立身的土地,维持家名不坠,如今这一切竟真的如同做梦一般成了真,这如何让他们不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