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预读。”墨即瑶没有转头,只是轻声给小家伙解释,“高贺雄未动手前便洞悉了对手的招式,比大志摩彻更早出招,只是他的身躯畸形,招式真正施展开来的时候,反而比对手晚了一瞬,所以看起来很别扭。”
墨即瑶并未有说的是,预读对手招式其实是极为冒险的行为,一旦判断错误,就相当于空门大开引颈就戮,寻常剑士非不得已,绝不会如此行险。
有所成就的剑士都具备着极强的自信,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自负亦或傲慢,而以预读对手的方式战斗堪称赌命,高贺雄未的自信即使在剑士之中也少有人及……至少墨即瑶自己就绝不会如此去做。
不过墨即瑶却有些理解高贺雄未,他不像岐江竹兵卫那般天赋异禀,甚至比不上普通人,以畸残鄙薄之躯强行使剑,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通彻澄明之心了吧。
大志摩彻低头看着缓缓滴血的右腕,脸色现世阴晴不定,许久之后才缓缓平复,他才从衣襟中拿出一张邀贴,苦涩而无奈闭上眼睛,叹息道:“我输了。”
接过邀贴,高贺雄未看着大志摩彻萧索离开神社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便要回到坐席,这时神社外忽然一阵喧闹,一名武士衣衫有些散乱的跑了进来,似乎是推开人群时拉扯的。
武士飞奔到高台上,在平泉赖康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赖康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当即起身向三好元贞一礼:“殿下,老夫家中有些军务需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平泉大人自便。”
三好元贞看着平泉家一行略显急促的离开背影,侧头向本江昌博道:“查查出了什么事。”
本家昌博点头,转身边要去办,这时又听到三好元贞向身边其他人吩咐道:“去把老师的弟子,难为墨即瑶小姐请来。”
本家昌博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三好元贞沉稳勇武志向远大,他毫不怀疑殿下可以中兴幕府。唯独另本江昌博有些无奈的是,因为少年时代漂泊流离,三好元贞痴迷剑术小道,崇信剑术老师古原崇光——本江昌博也承认古原崇光的剑术高绝精深,无愧当世剑圣之称,但天下之事从来岂因一夫勇力可决?
高贺雄未回到坐席没有重新入座,而是走到墨即瑶旁边,认真地道:“墨小姐你很强,如果后面没有出现更强的剑豪,我会在战胜那个庸才竹兵卫之后挑战你。”
“我很期待。”墨即瑶微微一笑,她算看出来了,这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而且多少有些话唠。
高贺雄未闻言顿时笑了,他的笑容和孩童一样纯粹,比野兽更加危险。
诹访神社的剑士们纷纷离开,墨即瑶目送高贺雄未的背影,缓缓道:“他的心力,很强。”
“你很少对一个人评价如此高。”朔望前爪撩开刮自己脸的墨即瑶头发,看了看她的侧脸。
墨即瑶摇头,叹息道:“是这样的人太少了。”
“确实很少,这次剑豪试合,想来也不会有几人能比高贺雄未更出彩吧。”朔望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
“这倒也不见得。”墨即瑶侧首看向朔望,“仅今天所见的剑士,岐江竹兵卫若与高贺雄未一站,胜算当有六成。”
“这样啊……那高贺雄未还说在战胜岐江竹兵卫后约战你?”朔望微微一愣,在她想来高贺雄未口口声称岐江竹兵卫“庸才”,应该有把握战而胜之才是。
“这就是高贺雄未的自信,超越任何自负的自信。”墨即瑶如此回答。
朔望想了想,又道:“或许岐江竹兵卫搏杀更强,但论及出彩,远远比不得高贺雄未吧?”
“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墨即瑶忽然出手,弹了弹朔望的脑袋,在小家伙愤怒之前,继续道:“岐江竹兵卫与高贺雄未刚好相反,先天异禀却才情困乏,正如我之前所言,他的居合没有灵性,只是通过一遍遍重复练习,生生打磨到至精至熟,这个时间恐怕是十年如一日,至少我根本找不到他的居合术可以改善之处。”
“我能见能强过岐江竹兵卫的居合术,只有樱瞬。”说到这里墨即瑶低头看了看凤凰斩无铭,“放弃其他招式一心习练居合,恐怕最根本的原因,便是才情所限的无奈抉择,这样的人物,如何不能与高贺雄未相提并论?”
朔望哑然,有些无奈地道:“是我想差了,原来岐江竹兵卫的才情这么困乏。”
略微思忖之后,朔望又道:“高贺雄未才情高绝,岐江竹兵卫天资异禀,这两人若能合一,不知该是何种人物?”
“是黑羽秋彦,是山市百贞,是谷川唯上。①”墨即瑶笑着道。
朔望闻言,也不禁笑道:“是墨即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