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做个弱者,不愿再以弱者的身份去战斗。
明明站上的是同一片球场,打的是同一颗球,追逐的是同样的胜利。
怎么,怎么我就要畏惧她,我就要瑟缩了?
怎么,我就必须是个弱者了?
怎么,怎么——
“怎么我就摆脱不了呢!”
“怎么我就摆脱不了这个弱小的自己呢!”
因为,因为现实世界里,就是有强弱之分的啊!就是有比自己力气大的人,比自己跑得快的人,比自己优秀的人,比自己坚强的人,就是有啊!就是有的啊!
面对那种明显高一个层次的人,自信不起来,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
在强者面前有畏惧之心,不是理所当然中的理所当然吗?
慕强、畏强之心,那种生来就有的本能一样的东西,就是很难很难摆脱的啊。
怎么就。
怎么就能这么不甘心啊?
怎么就能这么不甘心啊!
“我要哭了,我真的要哭了……”
“你哭嘛,没人拦着你。”
“可恶,好丢人,可恶,可恶。”
可恶啊!
就连一直注重形象的竹田部长此时也半捂着脸不言不语,柳生世津子张皇地左右看了看,求助似的朝深田优佳送去一个眼神。
深田仿佛在沉思什么,没有跟着大家哭——想也知道她不会——也没有半分嘲笑。察觉到青涩王牌的求救信号后,她突然间想通了什么,拍了拍手。
“那么,这么办吧。”深田优佳自言自语。
然后一个翻身,单手撑杆跳上高高的裁判台,双腿一上一下岔开登在梯子上,稳稳地形成一个半俯身半蹲的姿势。
裁判椅下,围着一圈女生,因她的动作而仰起头予以瞩目。
远远看去,这幅场景像极了上帝在云端教诲世人。
“胜利对我们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遥远。”
“不要着急,各位,擦擦眼泪。”
“一支优秀强大的球队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建成的。”
不仅是个人实力,球员之间互相的了解,配合,退让,以及真正在赛场上一瞬间的反应,都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磨合才能有所成效,而并非突然加入一个“颇具盛名”的球员就能做到的。
而队伍磨合的本质是什么呢?
适应,以及信任。
这样高纯度有效率的信任如何建立呢?实力威慑固然是一方面,但团队配合这种东西可不是加入了一个强者就能自然做好的。尤其是,队伍的内部实力差距较大的情况下。
只是供养是不够的,只索取也不行,要有来有回,在与对方球队竞争的过程中,己方七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同样不能忽视。
这个问题,深田优佳,超级天才,你会怎么解决呢?
深田优佳对大家说:“就相信我吧。”
“不,仅仅是相信还不够。”深田说,“要像信仰神明那样信仰我,像信赖大自然那样信赖我,我就是最强的,我就是一切,就连胜利都低我一等。”
台下人瞳孔地震。
她说得那么自信,仿佛在口述上帝给人间制定的规则:“传给我的球,只要我想就一定会接住,我给的球,只要我想就一定是最好打的。我给的球一定是有作用的,我的任何指示都是有原因,如果输球了,并不是我们无可奈何地败北,而是我,选择了失败。”
什,什么?这个人信誓旦旦地在说什么呢?
神?
说什么,宇宙级别的大话呢!
喂!你刚刚说的什么!有胆再重复一遍啊!
有的眼泪流到一半,干在少女们代表青春的脸颊上,撤得皮肤有微痛感,但大家来不及关注这种小事,全部的注意力都呆呆地放在了那个大言不惭的女人身上。
她阳光下泛着幽幽蓝光的头发,暗金色的魄力十足的双眼,微微勾起的唇角,动作间隐现的有力的肌肉,还有整个人身上洋溢着的自信与骄傲。
一片云飘走了,烈烈阳光几个呼吸就爆射过来,背着光的深田优佳面目不再清晰,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眼睛坚定不移地在看着哪里。
“如果我们在球场上犯了错误,那就是我选择了错误;如果我们遭受了屈辱,那就是我选择了历练;如果我们失败,那就是我选择了败北。”
“你们身边的队友不再只是队友,而是与你拥有相同信仰的信众。你们可以无话不谈,也可以毫无交流,但只要将目光放到我身上,你们就被信仰联在一起,亲如兄弟。几十年的羁绊就在这一瞬被我创造,并发光。”
“像神一样信仰我。”深田优佳直起上半身,微微低头,海藻般的发丝从皮筋里逃出几缕,落在腮边,炫目的日光穿过窗户,照亮她的身影,“这将是我们通往胜利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