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路向西的一头通向远处的深色的山峦,此时正值隆冬,山上一片灰蒙蒙。乔芸记得自己爹是经常进山打猎的,如此看来白荷村应该在山脚下,那道路往东就是通往县上了。
乔芸搓了一把双臂。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简直要剜得人皮开肉绽,这还是脸上,若身上换成之前穿的破絮袄,那得冻成什么样!幸好她穿了鸭绒袄,不然就这单薄身子,怕是要在去县城的路上被冻死第二次。
“哟,这不是乔家的大娘子嘛!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乔芸还没反应过来是叫她呢,自顾自的往前走。直到后面有车轮的轱辘声,她才回头准备避让,谁知就看见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正赶着驴车,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老汉脸上带着笑容,可目光里藏着狐疑,正不住的打量着自己身上崭新的棉袄。
她想起来了,这是村口的吴六爷,养了头毛驴,他家中有口石磨,村里的小米面啥的都是在他家磨的。平日里不拉磨的时候,他也赶驴车往县里跑,拉一些去县上的人,一个人能收两个铜板呢。
乔芸立刻就挂上一副笑容,甜甜道:“吴爷爷好!我奶让我去县城里买两袋盐,再买一包几色丝线。我还以为这么冷的天爷爷您不出来了呢。”说着还把小袄的袖子展示给他看,“爷爷您瞧,这是我娘生前给我做的衣裳!我还是头一回穿呢!”
吴老六打消了疑虑。乔家在白荷村算是生活稍好的,给小丫头做身新衣服倒也负担得起。乔家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这必定是甄氏攒下来给肚子里的孩子的新布。想到乔大娘子双亲离世,他也一阵唏嘘,乔老太太那死抠门的性子,肯好好待这丫头才怪!
村子里没有杂货铺,日常所需皆是等到县城有集会时,一起去采购。针线这玩意,谁家都不会短,更何况都是邻里乡亲的,这家短了线使,去隔壁借一卷也是有的,为何吕氏巴巴的赶了乔大娘子跑去镇上买线呢?
吴老六一拍脑门,明白了。方才乔大娘子说的是买丝线,那可不是这些穷乡亲用的起的。必定是吕氏为了给她那小女儿裁丝衣服,却没有丝线用,才让乔大娘子大冷天的出来跑一趟。
他顺着乔芸,捏了捏她的新袖子,心中大骇——这吕氏也忒狠了,这袄儿里填的东西怎么这么少?
“你奶奶也真狠得下心,你这衣服这么薄,大冬天的,草絮子也不给你多填些,这哪儿够挡风?你上车来,俺正好今日去县里买些年货,能顺道捎你一程。”
乔芸心里窃笑,这里子里填的可不是草絮子,是鸭绒!鸭绒袄儿若是做得那样厚,那冬天都能起痱子了。
她看了看前方,县子还没影呢!有车在眼前,不坐白不坐。
“可,可我奶奶给我的钱只够买盐和线呢……”乔芸嗫嚅着,做出一副不敢上车的样子来。
“哎,俺今天又不是专门拉人的,你给什么钱?快上来罢!”吴老六故意做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来。乖乖,白荷村离曲沃县远着呢,吕老婆子还不给她坐车的钱,是想让这娃走夜路回来不成?
乔芸这才爬上了板车。一面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没做成长裙子,一面乖巧的跟他道谢。小毛驴脖子上的铃铛叮铃叮铃的响着,四只蹄子嗒嗒嗒嗒的跑得挺快。乔芸暗暗把这一路的景色都记下来。
曲沃县附近几个村子平日里的买卖都要靠曲沃县的集市,曲沃县往西北再走一百六十里便是郡城,再加上曲沃县挨着浍河,有个漕运码头,因此曲沃县是个大县。
日上三竿时,终于有一坐不大不小的城门渐渐的接近,吴老六便道:“那俺下午还在这儿等你,你且小心些,县子上人多,当心别被拐子拐了去!”说着把驴车停在城门下面。
“嗳。”乔芸应了声,就跳下了车。心说鬼才要主动回去。但此刻她也顾不得解释那么多了,匆忙挤进了人流里。
她忙着找典当行,她想好了,如果县里没有,她就去城里。经过路人指引,她跑去了县北,果然,临街一店铺上挂着个幌子,上面写着繁体字的“典”。
店里的伙计见到一个小娃娃,本来想赶人,可看她穿的干净崭新,转念一想可能是县上的丫头,或许有什么要紧事,便没拦她。乔芸跨进当铺,才发现自己都没有柜台高,只能踮着脚。还是伙计心细,给她搬了个小胡凳。
她从袖子里取出陆折秋给自己的银簪和银镯,放在柜台上从小木窗里递了过去。银簪和镯子上只有几片薄银片打的茉莉花,没什么宝石,胜在做工造型精致。游戏里的珠宝匠做的发饰造型如同出自现代的簪娘之手,造型漂亮不说,还特别结实,铜丝和热熔胶固定会松动,可游戏里的像是焊过一样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