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开荷包的系绳,从里头摸出一颗珍珠,递给那老者:“十二碗加了野蜂蜜的牡丹花茶。”
这颗珍珠足足有拇指尖大小,白白胖胖,圆圆滚滚,毫无瑕疵,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辉,品相极好。
老者见了这珍珠,浑浊的眼珠子里简直要迸射出精光!
这一颗少说也有三百文!
十二碗茶,就算一碗卖五文钱,也才六十文,这岂不是赚大发了!
“好嘞!”他咧着嘴把珍珠接过来塞进钱袋子里,麻利地从一旁的筐子里捧出一摞干净的粗瓷大碗,在桌案上分两排排好,开始泡茶。
“多谢你了。”王瑾芝惊魂未定地抚着自己的胸口,庆幸地看向乔芸:“还好你带了钱,不然我今儿的脸可要丢完了。”
乔芸作为承办自己生辰宴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宾客。让她先垫付钱,总比开口让谢知樱他们掏钱好一些。
“不必客气。你也不用太自责,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有这种情况嘛。”乔芸安慰道。
王瑾芝点点头:“一会儿乘船的钱也麻烦你帮忙了,等回去后我连同宴席的尾款一起让账房给你结算。”
乔芸俏皮地眨了眨眼,促狭道:“你请我们喝茶划船的钱也要走你们家公中的账啊?”
“自然不是!”王瑾芝气笑了,她伸出手在乔芸粉嫩的脸颊上拧了一把:“我自有月钱贴补,多谢你为我家的账操心了!”
谢知梅一边摇扇子,一边摇头:“陛下如今就在东都,居然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行窃,这些窃贼胆子也太大了些。”
尤其是,她父亲便是河南府尹,河南府就设在洛阳,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窃贼大剌剌地偷钱,这不是把她谢府的脸往地上踩吗?
老者手上正往一个白瓷壶里装晒干了的白牡丹花,接话道:“你们这些游人到这里都光顾着看石窟,真被偷了,谁又能第一时间发现嘞?就算发现了,你去报官,这里一天要过多少人,府尹大人怎么查?”
“说的也是。”王瑾芝本来还想等过后拜托谢伯父私下查一查,可听了这话,又觉得假如真的报了官也不一定追得回来。
还能怎么样?牙齿被打落了,只能连血一起往肚子里吞,想发火都不知道往哪里发。
老者很快泡好了一壶白牡丹花茶,又用早就放凉了的白开水一起兑成温温的能入口的程度后,再在十二个大碗里各加了一勺蜂蜜,搅拌均匀。
“给,客官们请吧!”
“哇,那我不客气了。”
崔玥第一个伸出手,捧过一晚牡丹花茶,小心地饮了一口。
白牡丹花泡的茶茶汤颜色呈淡淡的黄白色,茶汤带着点花蜜的芬芳,但是尝起来却是清苦的。还好有蜂蜜调和,才让这茶汤喝起来甘美一些。
乔芸也尝了一口。
唔……
喝着有点像滇红,但是又没有茶叶炒制后的馥郁。总的来说,平平无奇。
大口灌下去倒是挺解渴的!
老者对自己的茶也很有自知之明,他把茶递过来时就没有问过什么好不好喝之类的话。
众人在略显沉默的诡异气氛里喝完了手里的牡丹花茶。
一开始提出要喝茶的崔玥也说不出什么夸赞的话来,一言不发地大口饮完,将碗还了回去。
杨怡放下碗后,抬眼看了一眼河面,立刻来了精神:“船来了。”
这一艘画舫不小,坐下十四个人绰绰有余。
画舫缓缓靠岸,从船上下来了一群游人,趁岸边暂时没有别的人要上船,乔芸抢先一步上前,跟艄公说明来意,并询问十二个人能否直接包下船,她们这些小娘子不想与陌生人同船。
十二个人,今年的价格比起以往涨了不少,一个人二百文,算下来也有两千四百文了,少带两个人跑一趟也不亏,艄公爽快地答应了。
就算是她们这些顶级权贵家庭出身的小娘子,坐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体验。坐在画舫内松软的坐垫上,她们一个个好奇地歪过头,透过大开的格栅窗低头去看船底划破河面激起的白色浪花。
杨怡看向乔芸,感激道:“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们刚刚就得打道回府。”
王瑾芝更是干脆把乔芸抱进了自己怀里,一边揉着她的小脸,一边说:“是啊。若是让我阿娘知道咱们因为钱丢了就回去了,定要骂我待客不周。”
崔玥同情地看了一眼坐在丫鬟堆里的安雨:“到时候你的丫鬟也要受罚,还好有乔妹妹,这样你回去好歹还可以遮掩一二。”
“让长辈知道了,她一顿板子肯定是跑不了的。”王瑾芝颇为赞同,她看向安雨:“这次长教训了吗?”
安雨脸色一白,连忙说:“我下次出门再也不敢把装了钱的荷包挂在腰上了,得学着乔小娘子那样,塞进袖子,或者揣进怀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