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平时升级的时候再肝一些,她没准现在就能找陆折秋给孟韶卿开一个通话权限,由陆折秋作为媒介,千里传音。简而言之就是把陆折秋当信号转播塔。
可惜终究还是太迟了。
她要升到满级,照她目前这个游戏时间来看,起码还得再有一个月。
但是她不想再等了。
乔芸没有过多犹豫,便道:“我确实有一事要麻烦您。是这样,我和我阿娘想搬到扬州去,前儿个才跟县令大人说起过,大人答应了帮我办过所。可是我和我阿娘还需要一份公验,想请您帮忙……”
所谓公验,也是官服开具的一种证明,须得有出发地有一定身份和足够脸面的人先写一封手书,证明迁徙者身家清白,随行带的奴婢也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不明财产,没有污点,没有牵扯到什么案子,再交由官府审批,额外开出一份证明来。到时手书上要盖章,官府给的证明也要随身携带,缺一不可。
要说身份,整个曲沃县没有比卢夫人更加有身份有体面的了。
其身份是县令夫人,足够尊重。出身又是范阳卢氏之女,这份体面也是足够横行大唐的。
“你要南下?”
“你要走?”
乔芸的话音未落,卢氏和孟韶卿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卢氏急急忙忙地问:“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去淮南了呢?扬州离这里那么远,你怎么突然想去那呢?”
孟韶卿也红了眼眶,她死死拉住了乔芸的手,问:“是不是在县里谁冲撞了你?你别怕,我阿爹是县令,定会为你出气!”
“不是不是。”乔芸轻轻拍了拍孟韶卿的手,安抚道:“没有谁冲撞我。我去那边……还是为了赚钱。”
卢氏没有孟韶卿那么感性,她听到这个,情绪反而沉稳了下来。她叹了口气,道:“要是为了别的理由,我都还可以帮你。偏偏是这个,这我却无法拦你。”
孟韶卿从出生开始,他们家就在晋地辗转。而卢氏不一样,她是在长安长大的。
在开元盛世里的长安长大。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的长安城。
她在闺中时,主母不曾可待妾室,虽然她是个庶女,但嫡女有的衣裳首饰她也不会少,吃穿用度皆与嫡长姐一模一样,称得上是在蜜罐里长大。出嫁后,她从世界第一大都城到这小小的县城,生活水平自然落差极大。好在卢氏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人,她这才没有抱怨什么。
但当时心里的落差感卢氏记得分外清晰。
她也知道,若乔芸贪图安逸,以后就在曲沃县这么个小县城窝着,这辈子跟大富大贵就无缘了。
但芸丫头不是那样的人,她去扬州是要挣大钱过好日子的,这是人往高处走,卢氏不能拦着她不让她好。
乔芸会调好用的面膏,会琢磨美味的吃食,这么一身好本事怎么能埋没呢?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可人的寿命毕竟不能跟金子比呀!
她叹道:“扬州呀……那可是个好地方,其繁盛比起长安洛阳也不遑多让,那里挣钱的法子多,凭你的本事,不愁发不了家。你整日窝在曲沃县也不是事。”
乔芸点点头,笑道:“多谢您的体恤。”
孟韶卿听了卢氏这一番话,倒是没有再闹。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
扬州呀,那是多远的地方?
她这辈子还没有出过晋地,她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什么概念,以她的人生阅历,她只能从坐车需要几天、坐船需要几天这些模糊的概念中判断一个地方是远还是近。
孟韶卿软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她拉着乔芸的袖子,道:“我是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也不一定呀!”乔芸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柔声安慰:“再远也是在轩唐境内。总有一天,咱们会再见的。或许是在扬州,或许是在长安。”
孟韶卿咬着嘴唇,满脸低落:“可是……可是我阿爹他……”
她想说,她阿爹孟仁甫这辈子能熬资历熬到个知府可能就顶头了。
孟仁甫这辈子的政绩就是四个字——平平无奇!
或许有些过了,但他曾经治理过的那些县,都没有发生过什么能刷功绩的大事,顶多是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按理说带一个县小康一个县这也算本事,可这又不能厚着脸皮全揽到自己身上,上奏折时都得说全仰仗陛下英明神武,勤政爱民。
“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乔芸忍不住笑了,她道:“等你阿兄考出个功名来,争取让他道扬州当知府,或者扬州治下的县令也行,那你不就可以跟我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