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一瞬间陷入到了一种死寂之中,那血腥的战场,残酷的死亡,就像是滚滚黄沙一样淹没了人的情绪,牺牲了?宋皓甚至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怔怔地看着裴钧,但是他却发现裴钧的坐姿,表情,面容和刚才都没有任何的分别,这些似乎根本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或许也不是不能影响,而是他的自制力和对情绪的控制力达到了一种非常恐怖的地步,直到他再次出声:
“那一枪精准的击中了毒贩的左胸口,没有丝毫的偏离,但是那人就是没死,死的是他的队长,有人骂他是因为他的自大害死了队长,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当年的那名警察依旧在公安队伍中,依旧在一线,没有脱下警服,愧疚,愤恨,调离这都是弱者所为,都是为了逃避,能够走进刑警队拿起枪对准匪徒和毒贩的人理应是守护在最前沿的刀刃,这刀刃没有插在敌人的身上却折在自己的心魔里,那是愚蠢和怯懦,我希望你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裴钧话音落下就按了一把扶手站起了身来,宋皓的心中仿佛被填满了热血,就像是一团迷雾中看见了炙热的火光,有的时候,人只需要一个方向就好,只要心里还有坚持,那么一切的困境都终会过去,裴钧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裴队,故事里的那个警察是...”
他没有说出口,裴钧的脚步也没有停:
“你不用知道那是谁,只需要知道你的运气已经足够好了,毕竟我还没死呢。”
白子涵面上轻佻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在被赶的无人的走廊中他喃喃低语:
“这还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他眼中划过了一抹暗色,门被从里面打开,白子涵第一时间看见了裴钧那白的像鬼一样的脸色,半秒都不到的时间他眼中所有的同情,感慨和安慰尽数消失,这种针对弱者的情绪,裴钧不需要,他的面上只剩下了调侃,抬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小镜子,举在了这人的眼前:
“晚上好啊裴队,殡仪馆最近在找哭丧的,需要化妆的那种,一次250,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吗?”
裴钧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瞬间,抬手打掉了白子涵手上的镜子:
“你很闲?”
“有你这种作死的病人,你觉得我会闲?”
整个15层病区的人都看见了白主任‘押着’那消失了的裴队从16床的病房中出来走向了自己的病房,方才那小护士终于安下了心,但是转头就小声低语:
“你们看见裴队出去了吗?我吃麻辣疼的时候真的有注意病房,根本就没见过人出去啊。”
那小护士实在是些委屈,她的话音刚落下就见刚刚和裴钧一块儿路过护士站的白主任一个倒车退了回来,曲起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护士站的台面,一双桃花眼含着揶揄的笑意:
“你们不知道吗?裴队有隐身术,就和忍者神龟是一个师父,你们看不见正常。”
裴钧现在觉得胸口都不是最疼的,他是头疼,加拳头疼,一个转身进了病房,‘啪’的一声将病房的门砸上,恨不得那白姓神经病再也不要进来,但是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医院里,就没有医生进不去的病房,白姓主任随后就跟了进来,然后极为爱护公共财物地轻轻关上了房门,开口谴责:
“知道公安医院去年才刚刚翻修过吗?知道要一笔维修基金有多么不容易吗?你当这是坦克的大门呢?砸的震天响。”
裴钧喘息的频率急促,胸口起伏的也有些剧烈,他盯着白子涵那看着就让人上火的脸,冰碴子一样的声音响起:
“坦克的那叫天窗,白副主任。”
这一层的电梯此刻刚刚停下,一群穿着警服的大佬出来,为首的正是公安局长徐方忠,身边的是总院的院长一个头发都花白了的老头徐栗,徐栗和徐方忠也是老相识了,知道他来是看他那几个小子的:
“我说你呀,就放心吧,手术都很成功,这帮小伙子年纪轻恢复的快。”
徐方忠也跟着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这老头子强将手下无弱兵啊,我记得那天给裴钧做手术的医生也很年轻啊。”
一听这老家伙夸自己的人,徐栗那可是相当不客气的:
“你说白子涵吧?那小子鬼才,不光手术做的漂亮,人也脾气好,有他看顾着,你那小队长好的快着呢。”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裴钧的病房走。
此刻病房中,白子涵站在床边,看着还杵在那里的人喊道:
“躺上去啊,站岗呢?”
裴钧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缓着胸口的闷胀:
“那几具焦尸已经运回来了,我要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