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与舒敬虚与委蛇,转身走了。
“你——”
舒敬气血上涌,潘氏连忙拍打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谢彦舟默了默,没追上去。
*
“郡主,侯爷的心也太偏了!”
走出前院,春蕊先气不过,为舒窈打抱不平,“明明是他们没把郡主当家人。还有谢小世子也是,看郡主受委屈,怎么一句话都不为郡主说?”
舒敬会这么做,舒窈并不意外。他不喜欢她这个女儿,舒窈感觉得出来。可怜舅舅一番好心,把她送来跟舒敬培养感情,舒窈只觉得他们无可救药。
她才不要这些亲人,她有舅舅,有姨母,还有皇宫那些表兄、表姐,这就足够了。
至于谢彦舟,舒窈本以为自己会生气,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好像在她心里,就没把谢彦舟划为自己人。
比起舒敬和潘氏,更让舒窈在意的,是那些梦。
她就是个养在深闺的小郡主,平生最大的困难也不过是今天应该换哪些衣裳首饰,哪遇到过这种不同寻常的怪事?要是再这么梦下去,恐怕得找个高僧问问,想想到底怎么驱赶那不干净的东西。
舒窈本想回忆一些梦里的细节,然而被舒敬这么一打岔,她已经忘了大半,只记得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感觉。
至于“谢彦舟中箭”“叛军”……大雍河清海晏这么多年,怎么会发生战乱?
这也恰恰在提醒舒窈,只是一个梦。
是人都会做梦,谁能控制自己的梦境内容呢?既然是梦,发生什么,就不奇怪了吧。
指不定是那魇鬼作祟,知道她是郡主,才以此恐吓她。
她慢慢地走在侯府的后花园里,前方有一座小院,位置偏僻,装饰得却很雅致,松针为她解惑:“郡主,这是梨落院。那受伤的李郎君便被安置在此。”
第5章 耳铛
怎么一不小心走到了这。
来都来了,舒窈便吩咐松针,叫门童去把院门打开。
她倒要看看,她的马到底撞到个什么样的人。
这座小院因一棵梨树而得名,名字雅致,却很少有人踏足,环境清幽。
舒窈被家仆们簇拥着,刚靠近房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她鼻子灵,不仅是药,还夹杂着隐隐的血腥味,让她想起昏迷前,脚边那一滩黑红的血迹。
她漂亮的小脸白了白,迈过门槛的动作稍顿,壮胆似的抬高了声音,问身边的家仆:“他醒了吗?”
家仆恭敬道:“不曾。先前已经请大夫来看过,大夫说他身上不仅有踩伤,还有多处殴打,伤势重,起码要昏迷两三日才能醒。”
舒窈矜持地哦了一声,手在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提起裙摆迈过门槛,仪态纤纤。
那股药味更重了些。
青年平躺在床上,一身素白中衣,垂着一条手臂,露出手腕处包扎的布条。伤势最重的地方是胸口,便是裹着绷带,也隐隐有血渗出。
松针小声道:“幸好没伤着脸。”
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感叹。
眼前青年有一张俊美昳丽的脸,肤色白,睫毛黑而浓密,脆弱又纤瘦,仿佛富贵人家豢养的脔..宠。
春蕊搬来板凳,舒窈顺势在床边坐下。
听潘氏说,他是户部侍郎的庶子,名唤李明寂。舒窈记得这位李大人,性情刚直得很。之前舅舅想动用私人金库给她修个漂亮的郡主府,就被李大人以“几位公主尚未出宫建府,如此有失偏颇”给拦了下来,当着几个大臣的面,在御书房闹得很难看,舅舅为此还黑脸了好几天。
真没想到,李大人那个古板书生,居然有个这么俊秀的庶子,还落到了她手上。
心里这样想着,舒窈的眼睛却盯着青年的胸口,她没有判断伤势的经验,只觉得他那处衣服颜色不对,是不是还在流血?
她站起来,试图撩起青年的衣服,手刚碰到衣服边缘,被一股大力拽住。
青年霍然睁眼,黑眸暗如深潭,沉沉地锁定舒窈。
房间的气氛霎时发生变化,如同凶兽在夜中睁开双眼,危险而极具侵略性。
身后的家仆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背后冷汗涔涔,泛起阵阵战栗。只有床边的舒窈无知无觉,心里恍然间划过一个念头,这双眼睛有点眼熟,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放肆!”
“休想冒犯郡主!”
两个婢女骤然出声,床上的青年头一歪,又昏睡过去。
春蕊拿帕子给舒窈擦手,气得不行,“郡主,您小心些,沾上病气就不好了。”
他看着纤弱单薄,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郡主的皮肤本就嫩,这样轻轻一下,居然被他掐红了。
舒窈自己也被吓得不轻,顾及郡主威仪,只是哼一声,下巴微抬:“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