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奈递给拉尔夫望远镜,遥遥只去:“看,他们快换气了。”
拉尔夫循目望去,就看见小座头鲸跃出水面,庞大的座头鲸妈妈在半秒后也跃了出来,一大一小的鲸鱼吐气,瞬间喷出两三米的海水,零零散落,成雾一片,角度一偏,就能看见一轮半圆的彩虹。
“怎么样,是不是很美?”林奈抱上他问。
“嗯。”拉尔夫点头,把望远镜摘下,看向她。
林奈还在为刚刚的事尴尬,小心翼翼地揭开伤疤:“那个,你现在还好吧。”
“什么还好?”拉尔夫装作听不懂。
林奈也不再回答,将唇边的烟塞进他的嘴里,“给你抽根烟,算做道歉了。”
毫不真诚,但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让步。
拉尔夫淡淡地把剩下一点的烟抽完。
林奈有些不对味,拉尔夫从出休息室就没带笑脸,像极了之前的拉尔夫,冷漠深沉得好像不喜欢她。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谁在意拉尔夫的看法呢。
林奈对这段感情从不抱有期待。
拉尔夫摆烂,她就更加摆烂。
也淡下一张脸。
“我去拿面镜,一会儿下水时记得要轻,鲸鱼幼崽很容易受惊。不过它也很活泼,会对人类好奇。所以靠近你时,你最好别动,陪它玩就好,它不会伤害你
她干巴巴地讲解,好似这些天的旖旎一笔勾销。
可就在林奈抬脚离开时,拉尔夫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奈扬眉回视,拉尔夫内心叹气,环抱住她:“听说在水下也能听见鲸鱼的歌声。”
“嗯。”林奈眨眨眼。
“鲸鱼和海豚的歌声,谁的更好听?”
他在没话找话,林奈知道他是在搭台阶。
林奈想顺着台阶下了,可又想起刚刚她建台阶,也没看他下,
便赌气道:“之后几天自己听。”
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别扭,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想缓和,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生硬:“松开,我要去拿面具和脚蹼。”
“奈。”
他想说刚刚是他受伤了,但话到嘴边又怕让她更生气,装可怜道:“刚刚真的很疼。”
“现在还疼。”
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大狗。
林奈很受用拉尔夫的示软,拧着眉毛,刚刚紧绷的一口气终于散开。
她摸了摸拉尔夫铂金色的脑袋。
想了想,道:“那晚上我给你吹,痛就飞走了。”
她讲得一本正经,但脖颈又染上绯红。
“吹?”拉尔夫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深深地望向林奈。
想直到这个吹字是不是就是他想的吹字。
“萧很好听。”他是听过林奈讲的‘典故’。在他们相互成为五星的善口技者时,他们互相提点了对方很多。
林奈受不了他这种明知故问,在朗朗白日下,她总不能和在黑夜那样得心应手。
她将纤云的手轻盖住拉尔夫的脸,躲避目光:“快换装备吧,还疼的话,一会儿你就别下水了。”
“不疼了。”拉尔夫的态度转变得爽快,明晃晃告诉林奈她上当了。
林奈被搞得无言: “你、”
拉尔夫笑,讨好地穿好装备。
林奈看见他放低的姿态,心中又鼓起了难言的异样,她觉得拉尔夫不该是眼前这样的,但又该是哪样的?像刚刚那样吗?
可刚刚那样她又生气。
“喂。”她给他检查装备,低头道,“我是不是很难搞?”
拉尔夫敛眸,看着头发丝都显得可怜的林奈,体会到她的低落,温和问,
“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我刚刚很无理取闹。”
“但我喜欢。”他亲昵点了点她的额头安慰。
“可你刚刚就很累……我也会一直无理取闹下去,为了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无法控制,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好似清醒,知道只要享受就好、可是、可是……拉尔夫,我们真的要谈下去吗?会很痛苦的,你会很痛苦的,真的要谈下去吗?”
拉尔夫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又开始低沉,反思道,“是我的错。”
林奈听到这句话更无力了:“那你错在哪呢?你根本没有(错)”
“错在让你伤心。”
拉尔夫打断她的自我贬低,将她的头抬起,额头抵着额头,“你没有无理取闹,你只是太为我考虑,我很开心。”
风吹开额发,鲸鱼空灵悠远的长鸣,划破长空,伴随着海浪起伏,响在他们耳边。
太阳碎下的海面闪得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