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个下午,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敲了两下桌面,她不耐烦地抬起头,却看见了许久未见到的面孔。
“好久不见。”那人朝她扬了扬下巴,笑得还是一如既往地肆意。
而黎音音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
四人团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又重新组了回来,学校里以为黎音音和沈童雨两人不死不休的人看到这几人坐在一起吃午饭简直惊掉了下巴。
季泽川对于自己的突然离开和突然回来似乎没有任何话想交代,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开朗外向,四人团里的气氛多数都是靠他带动。
有了熟人做同桌,黎音音不知不觉也开朗了很多,成绩也重新稳定回第一。
再加上家里的情况也在慢慢好转,黎母手腕强硬,董事会不仅没能整倒她,反而让她将大权彻底拢回自己手里。
那段时间,大概是黎音音高中阶段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有了季泽川在中间调和,黎音音和沈童雨重新变得和平。
裴父虽为黎父大学同学,但却没有跟随对方一起离开,也没有选择插刀,反倒十分厚道,在黎母夺回黎氏这一战中帮了不少忙,最后被黎母授予总经理职位,季泽川总爱打趣她家和裴让家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到了高二结束,黎氏正式恢复了元气,并且实力更上一层,黎音音几人也开始抓紧时间享受最后的假期,相约着到各处去游玩。
她还记得那天是季泽川的生日,几人一起去他家里庆生,季泽川偷偷准备了酒。
平时被管得严,再加上学习紧张,众人便都敞开了喝,虽然只是度数不高的啤酒,但由于没经验,最后都喝得晕头转向。
其中季泽川最甚,裴让和沈童雨喝多了全都倒在一边沙发上睡觉,只有他话多得不行,拉着黎音音说个没完,把黎音音酒都要说醒了。
而等他说出那句告白的话之后,黎音音的酒就彻底醒了。
她几乎是僵硬地看向对方,结果季泽川却像是旋紧的发条终于转尽一般倒在了桌子上,睡得香甜。
留下黎音音一个人心乱如麻。
来之前已经和家里请示过不会回去,但是黎音音还是选择了回家,她给已经醉倒的几人披好毯子,几乎是慌乱地逃离了现场。
回家后被黎母闻出酒味,严厉地训斥一顿没收了手机,并且第二天就被打包送去了外祖家。
大概是因为想逃避,她实在是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情面对季泽川,所以黎音音没有多挣扎,想着去外祖家换换心情,过几天再回来。
结果一待就是一整个假期,黎母不知跟外祖父说了什么,看她看得特别严,说什么也不肯放她回家,一直到开学前一天才把她送回去。
等到再次回到学校,黎音音自以为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就是看见季泽川也不会觉得慌乱,她在心里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工作。
说不定人家只是喝多了乱说呢?
结果季泽川根本没来学校。
从白天等到放学,再到回家后迫不及待打通电话,得到的却是对方休学去演戏的消息。
她的准备工作白做了。
黎音音有点迷茫,生日那晚,几个人聊得最多的就是畅想之后的大学生活,季泽川还信誓旦旦跟她说要和她一起考A大。
结果突然就去演戏了。
她试着拨通对方重新办的亲自存在她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得到的只有循环播放的关机忙音。
大概是拍戏太忙了吧,她想。
又或者,是当了艺人不能和别人随便联系。
黎音音重新回到了高一时的状态,整个人的世界里除了学习没有其他。
幸好身边同学也都和她一样,都在忙于为自己的前途奋斗,她并不显得突兀。
她也想让自己忙起来,忙到可以遗忘掉所有想遗忘的。
凭什么被遗忘的总是她呢,对吧。
说来也巧,在季泽川去拍戏后没多久,裴让也被拐去拍戏了,那导演每天都蹲在放学路上等裴让,最终还是拿下了他。
知道此事后黎音音反倒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关于未来,真的和自己做的决定没什么关系。
就这样忙了大半年,黎音音的成绩已经跃升至市里前十,各科老师看她像看自己的眼珠子一般。而她除了学习,也总是给各种学弟学妹演讲,分享学习心得,再收获一大堆掌声。
充实到有点枯燥。
高三下半学期快过半的时候,季泽川终于回来了,但他没有回原来在的一班,而是由经纪人带着,组了一个专门针对他帮他突击冲刺的单辅班。
拍戏花费的时间太长,经纪人本想让他延缓一年高考,却被他严词拒绝,最后只得选择这种方法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