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庭越在离她几阶楼梯处停下,一高一低,尤音面向大门,平静说:“你尽快处理好什么公司股份,我不想再参加这种饭局。”
席庭越手插入口袋,晃动间衣袖处袖扣泛出冷光,抬首看去,开口声线冷峻:“这段时间都在这边开展新业务,恐怕一时半会处理不了。”
尤音低眸看着门板角落卷起来的铁皮,觉得烦躁。
她从包里找到钥匙,胡乱插入钥匙孔,扭动,方向相反,又重新扭回来,久经风霜的门吱呀打开。
尤音紧紧捏着那钥匙,片刻后坚定说:“席庭越,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不管是婚姻还是别的,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席庭越心忽然被什么拽住,一点一点往下沉。
他们今晚从见面到回家,一句话没说,即便坐邻近,即便他给她夹了那么多次菜。
他看着她倔强的侧脸,低声说:“尤音,当年的事我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
“不必。”
良久,席庭越唇边勾出浅浅的笑,“好,你别多想,我到这边来是因为工作,住这也仅是巧合,等忙完工作会回去,还有漫娱,平常没事不会叫你,今天情况特殊,麻烦你过去一趟。”
她不再说什么,进屋,关上门。
身体莫名变软,脱了力坐在门后,尤音抱着双膝,头埋进去。
门外人没有移动,在等,等不隔音的门后响起脚步往里走才继续往上。
新装修的屋子很空,只有必需家具,时间赶,也只来得及把脏污的墙壁刷白,经年的木制地板未换,仍显破旧。
男人进门,先拿过橱柜上精油滴进扩香器,很快,浅淡的茉莉花香弥漫。
席庭越松开领带,到冰箱取出还剩一半的马爹利,又找出个玻璃杯,倒了半杯。
喝两口,压下身体里自内而外散发的冷意。
他拎过酒瓶走向沙发,坐下,弓着腰,轻轻摇晃杯中浅褐色液体。
今晚有月,斜挂在东边一角,冬天的月光清冷带着寒意,浅浅铺入未开灯的暗昧空间,照亮静坐的男人一半侧脸,凸起喉结上下滑动,利落下颌线透着澄莹光影。
小区里时不时一阵猫叫狗闹,传上低矮楼房,与一室孤寂融为一体。
透明玻璃杯空了满,满了空。
......
好几天的大雪让尤音对雪的滤镜慢慢淡去,不再愿意冒雪出门。
她从网上买了张毛绒绒地毯,送到门口时吓她一跳,那快递大得像根大柱子,最后还是小哥帮她搬进客厅。
有了地毯,尤音的办公地点从卧室书桌移到客厅,她每天最大的乐趣是坐在客厅窗前,一边看外面鹅毛大雪一边画画。
屋子里好暖和,雪景好漂亮,她喜欢这种生活,比冻手冻脚还下毛毛雨的申城舒服太多。
舒服到尤音打开自己的余额来看,这半年多有支出也有收入,收入大于支出,现在零零整整有十五万,她再在网上搜索北城房价......五万、六万、七万......也就是说她现在一个卫生间都买不起......
网页还特地弹出北城购房限购条件,尤音粗略扫几眼,眼前几乎一黑。
打开平板备忘录算这笔帐,先忽略限购条件,一套两房400万,首付算它150万,她按照这几个月平均稿费三万算,再除去生活费,一个月存一万五,那也就是说要一百个月,一百个月,八年......
尤音眼前再一黑,往后倒在地毯上,脑瓜子疼。
三分钟后,尤音捏起拳头给自己打气,得再努力点,争取早日买房有个自己的家!
鼓完劲,尤音爬起来画画,还没落笔,门铃响起。
她想着哪天得去买个猫眼,不然每次都贸贸然开门,外面是谁都不知道。
“谁啊?”
清隽声音穿透门板:“我。”
......尤音停下扭动把手的动作,“什么事?”
“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尤音思考几秒,不至于没听就拒绝,她开了这个门。
门外男人穿着墨色居家服,外面披了件黑色大衣,尤音一眼认出来,这是她给他买的,去年冬天,居家服和大衣都是。
她撇开眼看对门,再问:“什么事?”
席庭越脸上淡然还带着距离,十分客气地说:“第一次用暖气,不太懂,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你方便上去帮我看看吗?”
“???”尤音满脸问号,“你可以问房东,或者物业。”
她刚来时也不懂用,但这很难吗?她不理解。
就算再不懂不会问人?他嘴长了只用来吃饭?他那脑子只会挣钱是不是?
席庭越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聊天记录给她看,“房东和物业都联系了,可能太晚,都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