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正在为我休整小院。他那么忙,可还是为我种了满院子的花,为秋千做了新的坐垫。那天如果我没有晕倒,也许我还会找到他为我收藏的酒,为我做坏的断指残品。在我心里,李吉和他的小院是我疲惫时休息的港湾,我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坐在小院里望着天就很满足。”
阴蠡安静的听着易无量的讲述,有很多故事是他不曾听过的。他也没想到李吉背后付出这么多,他是真的很喜欢易无量啊。
“我们给李吉找块风水宝地吧。”易无量突然说道。
阴蠡:“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李吉其实是法外楼楼主的儿子。他的埋葬需要法外楼楼主决定。”
易无量瞪大眼睛,没想到李吉的背景这么强大,可他为什么要蜗居在小院里做铁匠。
阴蠡猜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李吉对法外楼并不感兴趣,他只想过平凡人的生活。所以除了给法外楼联系买家,别的事务他一概不接触,专心做自己的铁匠。”
“楼主能接受这个结果?”
“法外楼并非私人产业,能者上,弱者下。李吉志不在此,楼主也没强求。况且法外楼的竞争也很激烈,不参与竞争的浑水,也是一种自保。”
易无量沉默片刻,突然又悲伤起来:“楼主应该是个好父亲。”
阴蠡嗓音低沉道:“可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悲伤。”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之大不幸。
深夜,法外楼楼主如约而至。这次他没有戴面具,露出与李吉有七分像的面庞。
易无量看到他难免再次伤心,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楼主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下,阴蠡看了眼他的头发,竟是一夜苍白了一半。
“李束,杀害李吉的凶手已经死了,但幕后谋划之人还在快活。我的意思是先将车迟国姐妹花绑出来杀掉,以告慰李吉在天之灵。至于倪启哲,他暂时还不能死。”
李束眼底隐有风暴。
“朝廷的事情与我无关,谁害死我儿子,我就杀了谁。”
阴蠡知道他怒极,可还是劝阻道:“不为别的,房荷清的死还是未解之谜,她是你的挚友,也是无量的母亲,你难道想让她的死永远成谜题?”
李束顿时沉默。房荷清是她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之所以会疯狂争取法外楼楼主之位,也是想要查清她当年的死因。可他的亲生儿子死了,他小心呵护几十年的孩子没了,他做不到让凶手多活一天。
易无量走到李束跟前,眼里还在往下掉。
“我喊你一声伯父吧。伯父,李吉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死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车迟国姐妹花三天之内必死无疑,至于倪启哲,即便让他多活些时日,我也不会让他舒心一天。从明天起,我会拼尽全力断掉他所有财路,公益讲堂的学生也会日日讨伐他的门徒。我会想尽办法团结一切力量,找到他埋在禹国的私兵,拿到他勾结他国的证据。倪启哲必死,但他要死的轰动,要遗臭万年。我要在全禹国给他立石像,无论老幼男女,见了他的石像都要吐痰撒尿,骂他祖宗十八代。”
易无量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但即使如实也无法发泄掉满心愤恨。
她握住李束的手:“相信我,只要我易无量想做,就一定能做得成。”
李束看着儿子最喜欢的女孩,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直喜欢你。”李束嗓音沙哑的说。
易无量眼泪滑落:“我知道。但我已经有了阴蠡,不会在爱上别人。李吉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这点永远不会变。”
李束深深的叹了口气:“车迟国那两个贱人活不过明天晚上。倪启哲那边……我会尽全力配合你们,事早了,早送他归西。”
“李吉……要葬哪儿?”易无量艰难开口。
李束眼眶湿红:“有一次他与我聊天,说的都是关于你的事情。他说等他死了就葬在小院里,这样你来了他的魂魄还能陪着你。”
李束抬头,不让眼里滑落:“既然这是他的心愿,等他尸身回来我就把他埋在院里。你要是不怕,有空去看看他。要是害怕……”
“我不怕。”易无量坚定的说道:“我会经常去看他,我还要照料好他的小院和铁匠铺。只要我活着,小院就永远会是我们在一起时的样子。”
李束的眼泪还是没忍住,大颗滚落。他拍了拍易无量的肩膀,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中午,车迟国姐妹花就消失在右相府。等倪启哲找到人时,她们已经四分五裂,被扔在乱葬岗。
倪启哲大怒,上奏皇帝让刑部彻查。武司宇一脸严肃的接下调查任务,可实际上他什么安排都没有,只专心解决各地缉拿的贪腐官员。黄旺将刑部的态度悄悄传讯给倪启哲,可倪启哲还没拿到信息,黄旺就被发狂的马车碾压双腿,彻底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