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要关头,安霁华拿捏了,他不慌不忙的双手合十,轻阖眼皮,又睁开,带着一副天真不谙世事又诚恳表情的问容颜:“生日许的愿都能实现吧?”
容颜一头黑线,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要是生日许个愿都能实现,他何必费尽心机把自己舍出去,直接等过生日的时候,许愿让亲妈出现在他面前好了。
但他不能反驳,这人现在就是他的许愿树,他的愿望还指着安霁华呢。
“心诚则灵,肯定能。”容颜回以点头。
“那我许了。”安霁华非常满意他的回答,虔诚的接着闭眼许愿,嘴里念念有词,清晰而直白的传进容颜耳中:“第一个愿望,我希望颜颜永远开心。第二个愿望,我希望颜颜此后平安顺遂。”
“……”到底谁过生日?这又是谁的生日愿望?
“第三个愿望……”安霁华索性睁开眼,用镜片后幽深深情的眼神直勾勾盯牢容颜,一字一句的说:“我希望颜颜今天晚上在床//上,能主动叫我老公。”
?
容颜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憋死。
这都特么的什么神愿望?
神仙接到这种生日愿望,都得耳朵疼吧?
容颜下意识摸摸自己耳朵,又烧又烫,要是失聪该多好,就不用跟着遭罪了。
“我很诚心许愿,那这些愿望都会实现的,对吧。”偏偏安霁华不放过他,追问。偏偏他用的不像是问句,而更像是肯定句。
容颜自己挖坑,没想到埋的是自己。他牙疼的张张嘴,艰难的说道:“对。”
安霁华英俊的脸瞬间喜上眉梢,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兴奋的推推镜框,给容颜切好蛋糕:“多吃点,我等着你今晚的表现,别让我失望。”
嘴里香甜的奶油就变成酸溜溜的滋味,容颜咬着小叉子,半天没言语。
他和安霁华不同,安霁华能把甜言蜜语当笑话随时随地的讲,他说句甜言蜜语简直比挨人打一巴掌还难受。
况且,老公也不是随便叫的。
他都没想过以后,和安霁华的以后。
因为没有期盼,所以没有向往。
以后?
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以后。
或许,还会有母亲,如果她也是一个人生活的话。
他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安霁华是太阳,他是阴沟里的杂草,生来就不是一类人。
即便,今天他穿着名牌,有着总经理的头衔,人模狗样的和一群所谓的成功人士每天谈着多少亿的生意。骨子里,他依旧是那个挨过饿,挨过打,受尽白眼冷落的小人物,他自私、阴暗,内心从来不曾光明磊落过。
阴沟里的杂草是经不起太阳的照射的,这样,会让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被暴晒在烈日里,接受世人的批判教育,鄙夷及厌恶。
而他,注定不能接受这一切,所以,他选择躲避和伪装。
事成之后,他会带着手里的钱远走高飞。
去过他一心想要的生活。
那生活里,没有安霁华的位置。
从来都没有。
安霁华好似一直在低头吃蛋糕,但眼角余光没有放过容颜每个细微的小动作,隐忍的,失落的,克制的,包括他此刻失神的表情,都看着眼里。
他找回了亲生父母,有了别人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的财富、地位和权力,为什么?他看起来却如此的悲观。
诚然,容满昌对他不好,谷静好和容锦对他也一般,可他是个成年人了,有了自己的判断和自主能力,家人再不好,也不至于影响他这么深。
安霁华想到医院里那个孕妇,想到他据此联想到的容颜的身世。
莫非?
安霁华心里咯噔一下,浑身毛骨耸立,容颜也知晓了什么?以他的观察力,加之过年时家人的异常,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安霁华眯了眯眼,将眼中的精光掩去,掩饰般的叉起块蛋糕吃起来,边吃边问:“静姨身体最近还好吗?”
“……”容颜回过神,咽下口中烂糟糟的蛋糕,没滋没味的说:“她挺好。”
语气不亲切,不关心,完全如陌生人的漠视。
“静姨这些年身体一向不大好,难免对你照顾不到,但她心里还是疼你的。”安霁华举起酒杯喝了口酒,闲闲说。
“我知道,不怪她,是我不懂事。”容颜面无表情,也学安霁华干了杯中酒,紧接着又倒满一杯,闭眼灌下。
他今晚要喝醉,醉到没有脸面,醉到丢掉自尊,好去全心全意伺候安霁华,讨他高兴。
可他扬起的脖子,紧皱的眉心,和嘴角溢出的淡黄色液体,都让安霁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容颜已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这是最坏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