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想反过来安慰她,可是谭雯又怎么可能会难过呢?这间屋子里,恐怕只有她,是真正的难过。
谭雯伸手抱住她,才发现看似平静的她,不仅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也在不停的发抖,抖得很厉害。
谭雯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她知道她难过,可没有想到,她已经难过到了这种地步。
“喜儿……”她开不了口。
“妈妈,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了。”她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爷爷没了,姜家就没了,我以后该去哪里?”
她说,怎么办,爷爷刚走,我就特别特别想他了。
谭雯无力。
陪伴姜喜最多的,就是姜老爷子,他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如今少了他,姜喜方寸大乱。她不仅是因为亲情没了,她未来的路途,做错事情的倚靠,也没了。
谭雯转头,向径依旧在看着他们。
这个男人,脸上的漫不经心终于不在了,可具体是什么心情,难以琢磨。
过了一会儿,他端起水杯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蹲下来,把水递给姜喜:“喝一点。”
她说:“不用了。”
向径不勉强她,看了眼谭雯,后者松开抱着姜喜的手。
“我抱抱你吧。“那个时候,她伸手索要拥抱了,虽然下一刻收回,可是他看见了。
她还是说:“不用。”
向径张开手,坚持。
姜喜说,“我想见见表哥。”
向径犹如被当场扇了一个耳光,他就在她面前,可她要姜之寒。
他目光沉下来,重话说不出口,反问道:“我不好么?”
他已经在跟她示好。
“很多事情,我们自己人商量比较好。”她垂着眼皮道。
向径笑了笑,是了,他不是她自己人。
哪怕他们床上再亲密,再恩爱,他再愿意哄着她,她也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
向径想,他爱利用她不错,可是她也在他们之间画了条分界线,她不许他太过靠近。
而他过不了那条线,也不愿意全心全意对她,倒不如全心全意追求自己的权力。
来往循环,死局。
好在他们,似乎谁都不在意。
谭雯道:“姜之寒在哪?”
向径起身,冷淡:“我去喊人。”
当晚守夜,姜喜和姜之寒两个人在,姜姑姑说困了,说自己身体不好,老早走了。
姜喜跪着的姿势,非常笔直,一连几个小时,一动不动。
姜之寒劝她:“休息一会儿吧。”
姜喜摇摇头:“有传言说,人死了以后,脚步是虚浮的,只能飘着。去不了想去的地方,只有后代一直跪着,才能给他重量,不至于飘走。我不想爷爷,花太多力气。”
姜之寒没办法反驳姜喜的孝心。
他只好陪着她一起跪着。
姜喜说:“爷爷说,要我护好姜家。表哥,我以后,肯定是需要你帮忙的。”
姜之寒道:“我会帮你。”
姜喜红了眼睛:“我很害怕,连这么点事,都护不好。”
姜之寒说:“你可以的,你比谁都能坚持。”
她对向径好,一好就是很多年。
她想当翻译,于是从小开始学。
她比谁都能熬。
“我告诉爷爷,叫他把股份给了你。”姜喜说,“向径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姜之寒却皱眉,这一点有待商榷。
姜喜还要说话,却听见脚步,不疾不徐的,显然是向径。
他进来时,姜之寒和姜喜没有再说话。
向径径自走到姜喜身边,强迫她微微抬脚,在原地放了一块软垫以后,才重新让她跪下。
“还有几个小时追悼会,衣服已经给你送过来了。”他轻声说。
姜喜点点头,却没有跟他太过亲近。
但向径也跟着她一起跪着。
没过多久,姜欢也来了,她看着姜喜的眼神有点复杂。转头叫向径:“向径哥,你还好不好?”
向径当然好。
可他没有搭理姜欢。
姜喜依旧跪的笔直,无言。
……
追悼会上,衢城叫的上号的人都在。
姜欢在哭,撕心裂肺。
姜姑姑也在哭,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伯伯一个大男人,也一把鼻涕一把泪。
三个人,肝肠寸断。
姜喜比起他们差远了,只在一边默默的掉眼泪。
旁人道,还是姜家这个一直被宠大的公主,最没有孝心呐。
姜喜也无所谓。
谭雯更无所谓。
承受不住流言蜚语,又怎么长大?
一张嘴说来说去,又能翻出什么花来?
一直到追悼会结束,姜姑姑人已经昏死过去,被向径叫医护人员抬走。
而姜欢拉向径到一边。
姜喜冷眼看着,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