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飞鹤的屏风展开,氤氲雾气缓缓缥缈而上,舒诺坐着圆椅,支起脑袋盯着若隐若现的身影品茶,放有屏风,瞧得自然不真切,不过随着身形晃动的影子搭配水雾,倒真是有一种朦胧之美。
“很好看?”
“咳咳……”
那低柔的嗓音突兀响起,舒诺一个不慎直接将茶喝进气管里,手拢唇下沉闷地咳嗽好几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屏风后便传来十分愉悦的笑声。
“笑什么!”舒诺又咳嗽几声,她现在极其庆幸俩人之间是有屏风遮挡的,要不然就糗大发了。
“没什么。”屏风后的人懒散地徐徐道“就是有点遗憾,没有看见飘飘难以自控的样子。”
他尾音上扬带有几分慵懒的低哑。
那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话偏偏让舒诺听出了几分不正经,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热,推开雕花窗感受迎面吹来的风,舒服多了。
雅阁的木门打开,贾公公端着药汤走进来一愣:“殿下,您怎么又站到窗口去了?”
“啊……”舒诺装作随意地把窗户关上“有点热,吹吹风。”
低闷的轻笑声再次响起,舒诺没好气地瞪了屏风后的人影一眼,贾公公瞧着他们之间的氛围,没有说什么,放下药碗朝着人影恭敬道:“侯爷,药熬好了,等一会儿老奴就让老胡来给您施针疗伤。”
“嗯。”
淡淡的一句应答,随后便是出水的声音,贾公公急忙走到屏风后,侍奉楚江夙穿衣。
一袭单薄红袍逶迤于地,舒诺呆愣愣地看着楚江夙就那么长发披散,衣襟半敞半遮,完全不修边幅地走出来坐软塌上,她长吸口气默默地别过眼睛。
“怎么了?”楚江夙挑眉看着她。
舒诺微闭眼睛:“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了再出来?”
楚江夙甩开袍袖看了看:“怎么没穿好?一会儿要施针,何必麻烦地再脱再穿,更何况你我都是男子,有什么好避嫌的。”
舒诺听后袖下指尖猛地一颤,她转过头看向楚江夙忽然笑笑:“也对,你我都是男子,有何好避嫌的。”
她大大方方地坐到他旁边。
老胡很快上来施针,他从袖袍里拿出一个布卷敞开,里面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银针清晰可见,数不胜数,他拉开楚江夙的袖袍,拿起食指长短的针扎进肉里。
楚江夙就这么看着,随后半倚靠舒诺的肩膀上,让老胡朝他的胸口又扎了几针。
“你还不如去床上躺着。”舒诺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幽幽道。
楚江夙很赞同,脑袋一歪直接枕到她双膝上:“确实舒服多了。”
舒诺气笑了,要不是现在看他像个刺猬似的,肯定直接一脚将他踹翻。
银针一根根刺下去,楚江夙很快就没了精神和她耍心眼,闭着眼睛,安静地枕着她的腿。
他放松下来时眉目轻柔,犹如月下绽放的白色昙花。
舒诺看得有些失了神,直到贾公公和老胡离开时的关门声才拉回思绪,手指迟疑地抚上他的头顶:“睡了吗?”
“嗯……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
“飘飘。”
是啊,她是‘飘飘’……
舒诺不知道自己突然发什么疯,竟然问了一个几乎弱智的问题,她是‘飘飘’啊,她若不是‘飘飘’,那在他眼里她还会是谁?
她嘲讽地收回手,悬空时却猛地被另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握住。
他没有睁眼,只是紧紧握着似要融入骨血里,“不要质疑什么,你永远都是你,我也永远不会认错。”
是么……
舒诺漠然笑了笑,可若是连她本身都不是原来的‘她’,那又谈什么对错呢?
第47章 门外死人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浅金色的光一点点扩大驱散黑暗。
宁静的大街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店小二推开客栈的门,懒散地伸个懒腰。
“小二哥,早啊。”
拉着卖菜车的青年男子裹着薄且长的衣衫走过来,他拿起围绕脖子上的白巾擦擦汗,停住脚步,放下车。
“早,今儿都是什么好菜?”
店小二来到卖菜车前随意拿起颗白菜掂量两下。
“还跟平时一样。”青年男子挑出几个紫莹的茄子递过去“不过这倒是新摘的,小二哥不妨……唔!”
“你怎么了?!”
店小二刚接过手里的茄子,就见对面的青年男子忽然眼睛凸起,脑袋一歪便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过往的男女老少纷纷停下脚步,莫名又带些好奇地看着眼前一切。
“喂,你……”
店小二瑟缩地蹲下来推了推他,见人依然直挺挺地不动,有些胆寒地伸指去探他的鼻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