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瑄王淡淡掸下袍袖,目光扫向旁侧站立的楚江夙,忽然问道“小东西,你说,本王要如何处置这琴师?”
琴师轻蔑地瞧楚江夙一眼:“一个靠卖色相的龟奴,有什么资格……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他低头瞧着刺入腹部的匕首,又抬眸望向神色平静到冷漠的小少年,似有些不解他为何能如此毫无芥蒂的下手。
楚江夙将匕首拔出,面无表情地伸手擦下脸上血泽。
“为何选择杀他?”
瑄王饶有趣味地瞧着楚江夙。
楚江夙漠然回答:“因为他太吵了。”
瑄王挑眉看着他,突然身体前倾朝他勾勾指尖:“过来。”
楚江夙走过去跪在他面前,瑄王勾起楚江夙的下颚仔细打量他的脸,“确实生的美艳。”
空中飘着的舒诺都快炸了。
爹!!!
你放开他,那是你未来的‘儿媳妇’啊!!!
或许是她怨念太强,瑄王心神一动松开楚江夙的下颚不自觉朝上面望了望。
“王爷?”
身后心腹问道。
瑄王摇摇头,再低头瞧向楚江夙时已然没了别的心思,他站起身随手掸下锦袍,悠悠道:“本王生来没什么好爱,唯一的兴趣便是喜欢看美人浸血,那种脆弱到极致却拼命挣扎的泥泞玫瑰本王最是欣赏。”
他于门槛前顿住脚步,轻声道:“所以说小东西,无论你此番行径是有意,还是无意,你的身法和样貌都令本王愉悦,本王便等着有朝一日你站于尸山血海上,亦或者……身首不见异处。”
大门关上,屋里仅剩下楚江夙一人。
他静静跪在血泊和尸体之中微低下头,乌黑的长发顺着脸庞垂落到浓郁的红色里,睫羽微颤,那猩红的嘴唇突然扬起一抹笑意。
“飘飘,你说的果然没错,我呀,天生适合杀戮。”
舒诺悬浮他身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楚江夙静静等待片刻都没有听见或感受到那抹身影传达来的信息,他稍显疑惑地抬起眸瞧瞧周围,一地尸体,满腔腥臭,他收回目光缓慢地站起身。
“你没看见也好,这幅样子……真的太难看了。”
……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楚江夙被瑄王塞进军营,吃的苦就不必多说了,而且每次行军打仗,瑄王就跟着魔一样让楚江夙冲锋在前,不管楚江夙是否能打过对军对手,他只是想让楚江夙出战,或看他满身是血的回来,或看他壮烈而悲惨的牺牲。
但楚江夙的命也是大的,不仅几番死里逃生,杀人的路数也越来越熟悉,越来越阴狠。
他渐渐与记忆中的楚江夙相互重合,慵懒、暴戾、乖张、无所谓他人言语,我行我素……只是偶尔他会抬起头迷茫地喊几声‘飘飘’。
但她无法再回答他了。
渐渐的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喊‘飘飘’似将她遗忘。
大魏的更替开始在她眼前展现,皇朝变更,瑄王即位,大皇子舒震元因威名太重使得瑄王设计将其囚禁,楚江夙伏低做小深受宠幸最终一步步走上权利顶端。
他效忠皇室却将自己麾下势力一步步扩展到整个汴京,瑄王还未发现权利架空就已被毒瘫到龙榻上成为任人宰割的鱼。
一切均是她记忆中的轨迹,甚至……她还瞧见了自己。
第192章 浮尘往事篇:她一直是她,他也只有她
父皇病重。
这场景她记得,那时她虽然穿过来许久,但还没到走剧情的时候,所以就一直苟着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可皇帝病重身为‘皇子’的她必须出面,才跪到众人后面的一个犄角旮旯里,降低存在感。
可早已身为楚凌侯的楚江夙,却一眼就认定了她。
舒诺飘荡空中瞧着底下的情景,虚弱无力的皇帝骨瘦如柴,平躺龙榻上有气出没气进,活像个失去水分快要枯死的老树人。
前排跪着皇子和旁支亲宗。后面是穿着官服官帽的当朝臣子,楚江夙一袭猩红如血的宽袍逶迤于地,金丝缠绕的荼蘼花纹诡谲却又华丽,他黑发未加任何装束,仅用一根深红色的发带松松系着,整个人站在众人跪拜之间,颇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当然,前提是她也别在那里面跪着。
舒诺晃荡到楚江夙面前,直直面对他,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他已然从沉默苦练的小家伙变成运筹帷幄的大家伙,没有了最初的稚嫩,也散开了那不知所措的茫然,他站在人群中俯视那些匍匐他脚下的人,神情却无半分开心的样子。
他的视线慢慢扫过地上跪着的人,突然朝她的方向定格。
舒诺心里莫名‘咯噔’一声,她并不觉得他能看见自己,顺着他的视线也朝后看,发现那时的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正混在人群里微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