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聂广义相当社死。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其实是听说过炊饭的。
高中的时候,就听宣适说起过什么浙南名早餐,什么温州早餐排行榜第一的糯米饭。
温州糯米饭,又叫炊饭,说是早餐,做起却一点都不省时省力。
需要提前一天把糯米浸泡在水里。
只有这样,才能在第二天蒸的时候,让每一粒糯米,都变得晶莹剔透。
如果要吃咸口的,就浇上提前做好的香菇生汤肉,再配上老油条,此为咸饭。
咸口的炊饭,一般搭配甜的豆浆。
如果要吃甜口的,就在放好老油条之后,撒上白糖,此为甜饭。
甜口的炊饭,一般搭配咸的豆浆。
在上海中学念书的时候,他就听宣适提起过一次。
说什么有个老乡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开了一家早餐铺。
他还专门问过宣适,豆浆要怎么做成咸的,宣适说的要加酱油、加紫菜、加普通的油条,最后再撒上一点榨菜和葱花。
豆浆加了这些东西,是会产生凝聚反应的,看起来会有颗粒感,既不白也不顺滑。
宗极一说甜口咸口都可以,聂广义就想起宣适说的什么咸饭配甜浆,甜饭配咸浆。
这搭配,聂广义光想想就觉得难以下咽。
更不要说他的洁癖不允许他到犄角旮旯的地方吃早餐。
聂广义当下就说,这一辈子就算饿死都不可能会想吃这样的早餐。
到了意大利,因为程诺的失联,宣适选择了和过去割裂。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导致聂广义一次都没有吃过温州排名第一的早餐。
宣适当时强调的名字,其实是温州糯米饭。
如果不是记忆力比一般人要好上许多,他大概到现在也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肯定不能怪他。
那要怪谁呢?
小适子高中的时候没有解释清楚,肯定要承担20%的责任。
宗极大哥一家,从老的到小的,动不动就文绉绉地引经据典,怎么都得有75%的责任份额。
剩下的5%,要归因于聂教授。
他好好的对古典过敏了十四年,聂教授非要写信去掉他的过敏原。
现在好了,惨遭反噬,搞得他动不动就想和古典亲近。
试想一下,一个对花生过敏的人可以吃花生之后是什么心情?
一个对芒果过敏的人,被告知可以随便吃,会不会想要试一试?
这都是人之常情。
并不受他的控制。
人生在世,一切皆有因果。
千错万错,广义没错。
就是社死这件事情本身有点麻烦。
吧啦吧啦说了那么多,就算想要一句句撤回,也过了可以撤回的时间限制。
现在怎么办?
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说【我当然知道炊饭是名词】,还是说【谁闲着没事去典籍里面找眼见不一定为实的第一次探讨出现在什么地方】。
聂广义是真的不知道。
最关键的是,这种近似于哲学的探讨,很可能同时存在于几个不同的古代文明之中。
不管怎么说,都可能会有遗漏。
万一人姑娘专门查过呢?
就很莫名其妙的,他就是不愿意在梦心之面前,承认自己存在知识盲区。
如果能接下【眼见不一定为实】这个话题,他就能跳过说了半天【颜渊炊饭】的尴尬。
问题是接不下,就算接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天神一般的人设,可能就此倒塌。
怎么办?怎么办!
哦对!
不是还有个终极真理吗?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聂广义选择做一只鸵鸟,顾左右而言他:“宗极大哥,你知道什么是单身狗的夏天?”
“啊?”宗极没有抓到聂广义的点。
聂广义转而又问梦心之:“姑娘你知道吗?单身狗的夏天。”
“我也不知道呢。”梦心之笑着回应。
可能是心虚,聂广义总觉得梦心之的笑容别有深意。
有就有吧,又能如何?反正他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聂广义回敬了一个笑容,漫不经心地说:“我给你们一个提示吧,说的是一种食物。”
宗极接过话题:“单身狗的夏天,答一种食物?脑筋急转弯啊?”
“可以这么说。”聂广义回应。
宗极笑笑:“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小的时候,才玩这种脑筋急转弯呢。”
“宗极大哥,我们是同一辈的。哪有什么你小时候我小时候。”作精上线。
“啊,也对也对。我原来还觉得你有什么想法。哈哈,也对也对。”
聂作精被宗极的四个【也对】搞得一头雾水:“也对什么啊?宗极大哥。”
“没有!”宗极连忙扯开话题:“我想想啊,单身狗的夏天,答一种食物……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