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家长您冷静一下……”
“冷静个屁!”
“我看喏,说不定是他知道能读景云的小孩家里是什么条件,特地把女儿送进来哦,现在闹成这样,心里后悔死啦!”
西装革履的男人,大腹便便的男人,浑身上下无一不精致贵气、就连伸出的手指都戴着硕大宝石戒指的女人。
他们或站或坐,脸上的表情愤怒、鄙夷、不屑、讥讽、冷淡。
像是在看面前那个身形佝偻的中年男人,又好似眼里毫无他的存在一般。
“……爸。”
甄秋月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从喉咙间含糊不清地挤出一个字,随后猛地回神,快步走上前去,站到自己父亲身边。
她还是那样执拗,大声的,坚定的。
哪怕声线颤抖着,因为气愤和委屈而带上哭腔。
但她还是对这些一身名牌、珠宝、奢侈品的大人们,重复着重复过的话。
“事实明明就不是你们说的这样!”
连漪把这一切画面尽收眼底,好笑地弯起嘴角,她对于这种画面,见识得太多了。
唯独不同的是,只有这一回,这个受害者,竟坚定地依旧反驳着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连漪还挺想告诉她,这样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学学她以前遇到过的那些人,乖乖的站在角落里,沉默着不说话。
或许还能在单独被问话的时候,把过错推到她身上。
反正她是乐得全盘接收。
果不其然,愣了愣神的几人看了一眼从门口走来的何副校与连漪,随后将所有不满狂风暴雨般宣泄在这个维护自己父亲的女孩身上。
“小姑娘,你还想狡辩是吧?”
“景云就教了你们这些东西吗!”
“看着嘛斯斯文文的,不是好货。”
大腹便便的男人轻蔑道:“我不管你们说什么,总之,道歉!赔偿!一样不能少!”
甄父晒得黑棕的脸表情难看,嘴唇轻颤,忽然伸手用力一拍站在他面前的女儿的背,“我起早贪黑的做事,送你来读书,你看看你在学校里都做了些什么!?”
“还不快给人道歉,啊?”
甄秋月被拍得一个踉跄,震惊不解地扭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爸?”
“道歉!跟叔叔阿姨说对不起!”甄父瞪着眼,捏紧了拳,咬牙道:“快点!”
“别在这里装模作样哈。”
贵妇人扇了扇手,嗤笑道:“除了道歉,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你们一分也别想少。”
甄父听到这话,脸色微变 ,下意识朝他们露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随即瞥见站在何副校身边的连漪,见她一脸无所谓的神情,甚至隐隐带着笑意。
当即像是找到了方向,勃然大怒道:“是不是她,都是她教唆的对不对?你从小连看人杀鸡都要哭,怎么会动手打人,是不是都是她干的?”
“说啊!”
甄秋月不理解,更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教自己要诚信要脚踏实地做人的父亲,明明一定看过自己被欺负的监控内容。
明明自己也借过老师的手机,偷偷打电话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却还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
她只觉得浑身血液上涌,羞耻和不敢置信冲刷着大脑,一时间甚至不敢看向连漪。
宽敞房间里热闹的很。
虽然只有连漪这么认为,但即使是被祸水东引,她依然好整以暇地看着戏。
何副校见场面隐隐有些混乱,于是肃声道:“请你们几位家长冷静一下,在孩子面前,不要这么激动。”
“孩子?我家孩子可不会做出打人的事。”贵妇人翻了个白眼。
她身前一个西装革履站得笔挺的男人表情严肃,“何校长,既然涉事的学生都已经成年,再以孩子去称呼,恐怕就有点不妥当了。”
“……总之,目前的情况,虽然因为监控内容有部分缺失,但通过我们多方了解和询问,大致能够确定当时的情况具体如何。”
何副校语速不疾不徐,多年来养成的威压,很好的让这些人暂时安静下来听她说话。
“你们几位的孩子,的确对这名学生有不恰当行为,当然,在这之后。”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连漪脸上,“他们之间发生了纠纷,导致四位学生受伤。”
“这件事情,性质相当恶劣。”
何副校语气微微有些严厉,“景云绝不容许学校里有这样的不正之风。”
“如果几位认为,自己的孩子受了伤,所犯的错误就可以一并抹除,这是绝无可能的。”
这几人自然听得懂何副校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