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过之处,肌肤又变得白皙光滑。
“谁弄的?”他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眸中却如布寒霜,“你么?”
说最后一个字时,薛忱望向远处双手环胸的男人。
昭瓷弄不准他的态度,默不作声。
【不然我还能自己弄吗?你两自己的事自己弄去。】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当枚核弹,平等地创飞全世界——你两更是重中之重!】
倏忽间,薛忱腰侧那把长剑如飒飒流星般,猛地穿过饕餮的胸膛。
他唇边同时留下道鲜红的血迹。
薛忱满不在乎抬手一拭,望向她,笑吟吟地轻声道:“我杀了所有人,再放火烧掉这世界,就会只剩下你我吧?”
……很刑,非常刑。
在不周山时,他好像更喜欢讲一些诡异的话了,而且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讲。
昭瓷没应声,盯着角落发呆。
桀桀桀——
耳边突然传来阵阵狞笑。
身侧的薛忱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蹙眉,抬手在太阳穴上按着,神情恹恹。
昭瓷便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那声音再一次响起,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像是根本不属于她似的。
暗处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她同频共振。
丧失意识前,她看见饕餮唇边那一闪而过的笑。
昭瓷恍然大悟。
他是要找个送死的。
黑暗与嘈杂喧嚣而上。
迷迷糊糊间,昭瓷好像成了躺着的体位,耳边是熟悉的男女争吵。
“她这病根本就没得治!房子我们都卖了,欠了多少债,你看看有半点好转吗?”
“那你这个当父亲的,是想亲手拔掉她的管子吗?”
沉默良久,男人的声音骤然软下去:“我有个同乡发了,今晚回村,我去同他聊几句,看看能不能……”
话语戛然而止。
视野里是熟悉的漆黑,连鼻腔都是消毒水味,昭瓷恍惚刹那,耳边传来细微的推门声。
一只布着茧的、有些粗糙的手抚过她的额头。
昭瓷试探道:“妈妈。”
“嗯,感觉怎么样?”女人的声音与方才不同,温柔得很。
“挺好的。”昭瓷轻声开口,又像前世一样问道,“爸爸呢?”
女人温声回应:“他去给你买东西吃了,晚些回来。”
昭瓷乖顺点头,不再说话。
“你好好休息。”女人笑着道,替她盖好被子,“别胡思乱想,都会好起来的。我等会和你爸再来看你。”
不会好起来的。
昭瓷想着,沉默地听病房的门合上。
桀桀桀——
“这就是你最怕的事吗?”古怪尖锐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想起。
昭瓷又能看见了,却只能看见那团红色的雾气。
“你怕死啊。”它嘻嘻一笑,环绕在昭瓷身侧,嗓音里藏着蛊惑,“不过也是,你生来就该死,不死你死谁呢?”
“快结束你这没有意义的一生吧。”它循循善诱。
默然半晌,昭瓷没去反驳那团红雾。
她重复着不论再来多少次,都依旧会做的事,趁所有人的都不在的时候,拔掉了病床旁的管子。
死亡几乎与她每日为伴,是她最长情的朋友了,早没什么好怕的。
她只害怕她的存在,会让那些爱她的人痛苦,很害怕。
红雾得逞一笑,张牙舞爪地将她吞没。
被黑暗淹没时,昭瓷没有太大反应,打着哈欠,在病床上换了个姿势发呆。
视线里突然闪过道亮光,如白昼般璀璨绚烂。
昭瓷将手挡在眼前,半眯起眼,一点绿光于她不留意间飞入体内。
她又看得见了。
就在他的不远处,躯体如山、浑身覆着坚硬甲壳的魔兽之上,玄衣少年傲然而立,衣摆、墨发无风而动。腰封束紧,收起凌厉深刻的折痕。
他手里那把长剑似有霜雪覆盖,闪着凛凛寒光。
玄色的六合靴踩着魔兽硕大的脑袋,微微用力,那只魔兽亦化作一抔黄土。
少年徐徐撩起眼皮望向她,走近了,站定在她的面前。
眼里温度不比看那头魔兽多分毫。
“过来。”他蹙眉,嗓音里全是不虞,冲昭瓷伸出的手骨节分明、纤长而又漂亮的。
在一片狼藉间,干净得有些不像话。
昭瓷微愣,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抓住了他伸来的手。
很用力很用力,用力到指甲盖都在他手背掌心掐出带血的红印。
薛忱神色很淡,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只微曲四指,不易察觉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昭瓷正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