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来不久,能称得上舒适的风便这样地挡在外头。
“天凉。”少年垂了睫,轻声解释,耳尖好似泛起点难察的绯色。
凉?凉个鬼,就那样轻柔的微风吗?还有披外袍就披外袍,离那么近做什么?
昭邹看着昭瓷合拢衣袍,一口牙几乎要咬碎。
披外袍时,薛忱确实有保持距离,指尖全然没碰昭瓷半下。
但昭邹瞅着,就是哪哪都不对劲,像薛忱当他面抱了下昭瓷。
许是他的错觉吧,才觉得里边有点别的意味。
昭邹开解自己。
少年却在这时转过头,和刚才那样,平静同他对视,温声道:“抱歉打扰了。”还行了个到位的、规模极高的礼节。
眸中却是不躲闪的、明晃晃的占有欲。
……不是错觉。
昭邹牙咬得更紧,但又有点安慰,起码态度好啊。
他那几乎摆在明面的不待见,薛忱想忽略都难。原因能猜着,也能理解。
但他倒不是因昭邹的态度生气,才说了要走的气话。
兄妹二人的对话,没他在场确实比较合适。
而且,昭瓷在路上看那家炸圆子店没百次也有八十回了。
正想着,面上突然被轻柔的触感拍了拍,是他的那截袖子。
他穿着正好的衣裳,披在姑娘家上上,就显得有些过分得大,衣袖长过指尖一大截。
“谢谢。”昭瓷弯弯眉眼,拢着外袍,几根纤指回捏他的衣袖。
“不客气。”薛忱也笑了下,将她鬓边稍歪的发夹扶正。
在旁围观的昭邹嘴角一抽,眉心跳个不停。
等薛忱走后,门刚合上,他立刻冲着昭瓷道:“我现在生炭火,你给我把外袍脱下来。”
“现在这天没有冷到要生炭火吧?”
“现在这天也没冷到要穿两件外袍。”
对视半晌,昭瓷率先垂睫,不大好意思地应声:“是这样的没错。”
语言上应和,动作上却将衣袍悄悄合拢。
“但我就想穿着,这两种还是不太一样的。”她越说越小声。
恋爱中可能没长脑子。
反正她应该是这样。
以前在电视上看着觉得别扭的动作,真发生了,就……确实挺香的。
她倒不是真冷,但反正确实对薛忱刚才的态度挺受用。
“这话你自己说着不肉麻?”昭邹嘴角抽得更厉害了,扶额,叹气摆手,“别穿着他的外袍在我眼前晃悠,我怕我忍不住把他头拧下来。”
……谁拧谁其实很难说。
昭瓷想着,但没说出口,一清嗓子严肃了神情:“昭邹同志。”
“嗯?”昭邹放下手,不自觉挺直脊背。回神时,用力一弹她的额头:“我看你是皮痒,没大没小的。”
“我不皮痒。”昭瓷认真反驳,躲开他下一击,直截了当问,“你是不是给花芷送了个发簪?”
“呃,这个的话,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昭邹方才的气势荡然无存,视线左右飘忽,明显底气不足,但还梗着脖子嘴硬,“怎么了吗?”
昭瓷一见他这表情,心里立刻有数,握着拳头在他面前一挥:“你是不是早知道了?知道这是薛忱给我的。”
披在身上的衣袍从肩部滑落,她赶忙往回提,稍安分些,只留双眼睛怒气冲冲地往外喷火。
“是,但你听我解释。”昭邹赶忙把茶杯往前推,“喝口茶消点气。”
“我当时在你房门口捡到了个木匣,以为是别人……落下的。找很久后,听说叫花芷的那位姑娘丢了发簪,便以为是她。哪料她以为我是她的爱慕者,听说她丢了发簪,找个机会赶来表心意,大方地收了发簪。”
这也是昭邹后来从花芷的眼神和话语里回味过来的。
他还在诧异呢,为什么还发簪时她旁边女伴咯咯直笑:“你有心了。”约莫也是以为他在投其所好。
“我有给花芷写信想帮你把发簪要回来。但,”他话语微顿,面上浮现种古怪的神情,“她给我回了封信,写句‘男人,你的小花招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之后我再给她写信,都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听起来不大靠谱,他遂举着手匆忙补充:“我是准备亲自去找她一趟的哈,绝没想不管这事。”
“没告诉你,实在怕你生气。”昭邹越说,音量越低,在这方面确实和昭瓷像得很。
“就是那天你手里拿的木匣?”昭瓷想起三七客栈最后天看见的。
“嗯。”昭邹坦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