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不对劲,肯定有哪不对劲。
昭瓷恍惚想着,大脑受酒精蒙蔽,全然无法思考,只有心脏跳得随时好似能从腔内飞出。
她摇摇头,强压这点不自在,任他牵着往三七客栈走去,步履比以往都快。
交叠的衣袖下,两人的手紧紧牵着,不同于以往任何次攥住的动作。
走没多久,昭瓷远远就瞧见地面有块被烧得焦黑的木质牌匾,“三七客栈”四字几乎已经看不大清。但客栈内依旧人来人往,瞧着除了稍许狼狈,无甚大事。
她一眼就看见人群边缘站着的青年,是昭邹。
昭瓷想都不想将手抽出来,往前跑去,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咽回去。
薛忱垂眸,看着那几截藕节似的指尖从掌心逃离,轻压眼皮。
走近了,昭瓷才发现他正和人讲话,那人的身影原先被树挡着,瞧不见,正是本该在青云宗的贺川长老。
数日不见,贺川长老同换个人似的,再不穿着那皱巴的白袍,胡子也剃得干净,整个人焕然一新。
昭邹的大嗓门毫不受阻地往四周扩:“我与阿紫相熟许久,她确实是非常好的女孩子,这事想必有所误会。而长老您问的异常举措的话……唔,印象里应好像只有一件。我曾意外发现间地下密室,主人似乎就是阿紫。”
“但您也晓得,阿紫应当是被人控制,所以才有那般举措。密室的事,也定然另有主谋。”昭邹很快为阿紫辩解。
“这事我会查明的。”贺川沉声道,从他口中记下密室的位置。
什么事?为什么要和阿紫还扯上关系?
昭瓷安静站在他们身后,试图将这几日的事串在一处,可脑子仍混沌一片。
环视四周,土壤焦黑,不少树木拔地而起,更有从正中被劈开,明显受过摧折。其他倒是如常。
等他们讲完话,贺川长老将目光投向她时,昭瓷才上前,行礼道:“贺长老。”
薛忱也是,跟着行礼喊了声:“贺长老。”
贺川不在意地摆摆手,和蔼一笑,将他们从头到脚打量番,确认道:“听说你们都在城主府,没伤着吧?”
两人摇头。
贺川神情立刻舒展不少,望向昭瓷,习惯性摸把胡子,摸个空后才放下手,笑道:“倒是才知道你也会喝酒。是瓮城的大梦浮生吧?”
“酒”字一出,昭邹霎时瞪眼,严肃望向昭瓷。又抬眸看看她身侧的少年,握拳,表情一言难尽。
昭瓷点点头,唇齿间似乎弥散那股酸甜的滋味。她稍稍想起方才发生的意外,目光飘忽。
“倒是好多年没喝了。”闻言,贺川露出怀念的神情,感慨道,“当年喝酒的老骨头,就剩我一把咯。”
在青云宗,贺川不论年纪还是辈分,都排得极前。修士虽修是修仙,却并非长生不老,只是较凡人而长寿健康罢。
他这话一出,昭瓷有心安慰。但她和贺川长老不算太熟,又不晓得该怎么说,只垂眸安静听着。
贺川瞧出她的想法,摆摆手,神情温和道:“生死都是正常的,也不必难过。”
昭瓷原还在犹豫,要不要现在把卯日灯给他,问下这事。但在她开口前,贺川身侧玉牌一闪,他看了眼,神情骤凝,背手离去道:“行了,你们年轻人聊吧。”
经过薛忱身侧时,贺川脚步微顿,叹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昭邹望着贺川离去的背影,感慨道:“这倒是我见过的修士里,顶顶平易近人的一个了。”
在青云宗时,贺川就是出了名的好说话。
昭瓷深以为然点头,打量着他,也像贺川问她那样问道:“你没事吧?”
“没,能有什么事。”昭邹耸耸肩。余光里,少年身姿挺拔,目光却半点没落在他身上,从刚才就是,只盯着自家白菜瞧。
昭邹看得头大,只能竭力忽视他的存在。
昭瓷没察觉到他的复杂心绪,问道:“这里怎么回事?还有阿紫,是发生什么了吗?”
昭邹沉吟片刻,简明解释:“之前城主的那番话,你也听见了吧?就是妖物作祟,首先动乱的地方就是三七客栈。起初我们都不知道原因,只一味抵御,后来发现他们是来找阿紫的。”
“我一直以为阿紫就是再寻常不过的草木精。但听领头妖物那意思,她似乎是什么妖魄转世,吃了不单修为大增,还长生不老——有点唐僧肉的感觉。”
他看眼四周,撇撇嘴:“你见到的这些,基本都是阿紫和妖物打斗弄出来的,我以前真不知道她身手这么好。直到你们那贺川长老和其他人赶来,才彻底制住了她。不过,长老也说阿紫她应当是被人控制了,那会儿明显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