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被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很快,姑娘家写道:不准戳。
应当是为加重语气,她在后边连写三个感叹号。
薛忱微弯眉眼,又戳了戳。甚至这样还不够,还轻轻一捏,扯着她带点肉感的面颊往旁边拽,突然拧眉道:“你太瘦了。”
哪里瘦了?
昭瓷自上而下审视自己的样貌,面颊丰润莹白,唇不点而赤,眉不画而黛,不管怎么看都是最最刚好的。
没眼光。
昭瓷努努嘴,不再搭理他。又突然意识到,这张脸好像同她现代的样貌愈来愈相似——是因为她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了么?
“神魂离体后,躯壳应当立时昏迷。可你的身体没有神魂,却像有自主意识,这样的情况,我从未听闻。”薛忱捏了捏她的脸。
起先他以为是昭瓷自异世而来的缘故,离体后,躯壳里装着的就是旁人的神魂。但并非如此,那当真只是一具空荡的躯壳,像是凭本能、凭记忆说话。
“薛家人不钻研魂术。”他蹙眉开口,“我师尊亦不通魂术之道,但师祖却很擅长。只是这会儿他在闭关,无法联络,得到一个时辰后,我去问问他。”
昭瓷点头,沾着水写到:好的,谢谢。
面颊的冰冷触感始终未散去。
自捏指尖之后,薛忱好像有了新的喜好,捏她的脸颊。一下下的,捏成各式各样的形状。
昭瓷想把他的手扒拉下来,但神魂离体后,她不单不能用术法,力气也比平时小,最多就像之前那样沾点水写写字。
屡试无果,她只好坐回椅子上,盯着薛忱折腾她的脸,猜他是不是因着她总在他手背上写字而气恼报复。
真论起来,她现在有点像鬼。
可鬼是没法碰到人的,同团空气般,无形体地飘荡。她倒像隐身,能触、能碰,甚至还会占用空间。
什么时候能回身体里呢?
昭瓷想着,另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白猫的脊背,果然舒服。
是薛忱在猫肆帮她买的。
白猫又软糯地叫了声:“喵。”
薛忱回首,正正好与它那双圆溜的眼睛对视。它看他眼,高傲地扭开头,耀武扬威似的。
毛发有规律地来回晃动。
他的眉心重重一跳,指尖微动,很想将那只猫弄到一边去。但猜昭瓷玩得开心,蜷曲指节,又半晌没动作。
耳边是白猫时不时的叫声,似是愉悦至极。
在寂静里格外明显。
薛忱眉头越拧越紧,半晌,实在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摸它了?”
无人应答。
可风不再吹过白毛,那只猫迷茫瞪大眼睛,扭头看了眼。
薛忱微扯唇角。
倏忽间,他神情一滞,沉着脸看白猫的毛发比先前更剧烈地晃动。
与此同时,桌上赫然两个大字:不能。
白猫一翘尾巴,从鼻腔里冒出股热气,淡漠扭头。
薛忱:“呵。”
他也转首,打定主意不理昭瓷。
嗡嗡嗡。
突然的,像手机静音后的振动声,在寂静里格外明显。
昭瓷瞄了眼,薛忱无甚反应,便以为自己出了幻听。
但那声响不弱反增,她猛然意识到是玉牌的声音,有人找她。
可她现在这样……
昭瓷抬手,轻戳薛忱的腰侧。她只想喊下他,用得力度也很小,薛忱却浑身紧绷,整个人往旁边躲去,带着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望过来,唇抿成条凌厉的直线,声音却轻之又轻:“怎么?”
乌睫颤动着,一下比一下快。
昭瓷骤然想起他不喜欢人碰他,懊恼捶首,道声抱歉后,又赶紧沾水在桌面写道:有人用玉牌联系我,你可以帮我接吗?玉牌在芥子囊里。
芥子囊别在她的腰间。
薛忱眉心一跳,指着迟疑道:“我直接拿?”
少女的指尖应当都落到他手背上,却又突然抬起,转而沾了点水,在桌面上写到:嗯。
像是划清界限。
薛忱烦躁地轻压眼皮,不再说话,从她腰侧的芥子囊里取了玉牌。
果然会碰到她的腰肢,分外柔软纤细。
他睨眼玉牌上的名字,是名剑修,倒是很容易猜出他是瓮城论坛的领队弟子。前几年的论坛,也都是他领队。
玉牌接通后,那头很快传来青年沉稳的声音:“昭……”
才起头便被打断,薛忱温声喊道:“师兄。”
“薛忱?怎么是你?”那青年错愕,又问,“昭师妹到玉溪了是吗?”
瓮城强识论坛之前,参会者需上报行踪,昭瓷来玉溪就提前报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