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分不清她呼吸困难是因为包厢里的闷热,还是他的话。
就像是一击敲响她的幻想,前不久在清大她所看的,听到的,都是真的。
她胸口起伏,仿佛胸腔内的一切被挤压得鼻尖发酸。
包厢里欢笑声,嘈杂声渐渐变得哑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黎胳膊被铱驊扯了下,她缓缓抬头,发现在场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除了贺郗礼。
“黎黎,问你呢,都想知道你有男朋友没。”吕思雨给她递了个眼色。
温黎睫毛颤了颤,她余光下意识往贺郗礼那边看。
他身子前倾,双肘抵在膝盖,捞过桌上烟盒抽了支烟,点火,咬上,抽烟姿势很熟稔,也很老手。
在南潭,在她的印象里,贺郗礼极少抽烟,而有她的地方,他也从未吸过烟。
温黎缓缓移走视线,笑着说:“嗯,有男朋友。”
话落,吕思雨看她一眼,刚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包厢里的男生知道她不是单身的消息,又将希冀打在其他女生身上。
一场又一场游戏下来,已到了凌晨。
温黎喝了几杯酒,脸颊被染成粉色,她其实酒量不错,只是有些上脸,被吕思雨挽着,担忧地问她晕不晕。
她笑着摇头:“我没事。”
出了会所,十多个人几乎人手一辆车。
温黎这才明白,原来考上名校在她的眼里是终点,可在本就生活在京北的这些人眼里,可能只是起点。
一辆柯尼塞格超跑轰鸣声停在他们面前。
贺郗礼戴了顶鸭舌帽,侧脸看向林郝:“今晚不回去。”
林郝揶揄道:“知道你不回来,就没打算问。”
温黎看着贺郗礼笑得痞气,他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搭在窗沿,左手纹了一片纹身。
天色昏暗,她看不清是什么图案。
温黎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后悔为了保护她受伤,后悔为了她坐牢,后悔因为她做过一切不属于他做的事。
也许会,就像被谭清刺穿的手背,被纹身遮掩。
“诶,贺哥,你住的地方不是离学校很近,你把人姑娘送回去?”林郝喝的酒不少,脸通红,他搂着吕思雨,“我和思雨不回去。”
吕思雨瞪他一眼:“谁跟你出去,我要和黎黎一块回去。”
温黎目光落在贺郗礼身上,他像是看她,又像是穿过她看别处,漆黑的眼眸勾着,嗓音漫不经心掺着随意:“不太合适。”
回复林郝的话。
林郝也想起什么,他说:“哎哎哎,我忘了,贺哥从不载人,只载女朋友。”
贺郗礼淡淡啊了声,嘴角提了下,没看他们:“走了。”
黑橙色的柯尼塞格在京北的城市里横冲直撞,极速地在他们眼前消失。
温黎远远看着,不知怎么,想起分手那天,贺郗礼的脸上是他从未有过的卑微。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等我几年,好不好?”
只一年,仅仅只有一年,贺郗礼和她的差距已越来越大。
那晚是温黎最后一次见他。
清大和京大离得很近,仅隔着颐和园,步行也就不到两公里。
可虽然只有这两公里,温黎在京北也从未见过贺郗礼。
也是,在南潭那么小的镇子都很难遇到,更何况是在京北。
温黎再次听到贺郗礼的消息是两个月后。
他出国了。
天空中传来飞机飞行的声音,温黎趴在京大宿舍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飞机在天空划过的痕迹。
之后的七年,温黎再未听到过贺郗礼任何消息。
第45章 也等你
毕业那年, 温黎应聘到《京北日报》做实习记者,京北房租昂贵,她找了一周最终选择离公司大约五十公里外的老破小合租房。
即便如此, 温黎过得仍然很拮据,实习的工资低, 房租和水电费全靠着她大学兼职所存的钱。
新媒体忙碌,每天除了编辑稿子,开会,就是外出跑新闻,温黎根本没有其他时间兼职,偶尔周末休息的时候会接一些翻译稿子的工作,赚点饭钱。
半年后, 总编将各个板块的记者召集在一起:“现在有一个机会飞非洲采访森林公安,保护野生动物者,我们将采访并记录森林公安以及保护野生动物者与盗猎团伙多年的“战争”, 这些记录将会剪辑成片发布在上星卫视作为宣传,有哪位记者主动请愿?”
会议室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愿意。
非洲是什么地方,时常断电断水没有网络, 伙食住宿不好,盗猎团伙各个手持枪,每天都陷入危险与混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