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睫毛微动,想起贺郗礼那晚将南潭工厂运满了京北的大雪,想起他对她的告白。
“骗子。”
“骗子。”温黎喉咙涩得她发痛,她颤着音,轻声说,“骗子。”
明明说过他只接女朋友的水。
明明说过他不会变心,只会疼她一个人。
“贺郗礼是个骗子。”
可她有什么资格。
没有资格。
他们已经分手一年了。
谁也不再属于对方。
前面女生们交谈的声音钻进她耳廓。
“听说贺郗礼跟绫苏冉是一对,两人家世都很显赫,以后好像还要联姻。”
“绫苏冉是谁啊。”
“她是电影学院的,也是大一生,以后肯定要往明星发展。”
温黎忽地耳鸣起来,她走在诺大的校园里,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一遍。
她指尖碰了碰眼角,没有哭,只是眼眶的温度烫得她心脏骤缩,闷得她燥热。
第一次,她讨厌京北的天气。
温黎走到一家蛋糕店,认真挑选一块蛋糕,要了一根蜡烛,她拎着蛋糕坐在湖边,蝉鸣声,虫鸣声仿佛成了交响乐。
她蹲在地上,拆开纸盒,她拿了打火机将蜡烛点上,很久,她说:“提前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
“以后,可能不会再给你过生日了。”
温黎笑了下:“恭喜你啊贺郗礼。”
“今年你会许什么愿,应该什么也不会缺了吧。”她虔诚地说,“那,还是祝你梦想成真。”
温黎吹灭蜡烛,用勺子挖下一块塞进嘴里。
校园广播放着音乐,阿梨粤熟悉的粤语歌在校园各处回荡。
“那怕热炽爱一场,潮汐退和涨
……
让你的爱满心内
让我的爱全给你
全给我最爱
地老天荒仍未改”
贺郗礼曾在元旦那晚唱的《最爱》和阿梨粤歌声重合。
温黎缓缓眨眼,四周再没有他的身影。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明明是甜的,可塞在嘴里,苦得要命,也苦得要死。
贺郗礼说的对,她再也遇不到比他更爱她的人了。
这辈子,除了他,她也再遇不到她爱的人了。
温黎抱着膝,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掉下来。
旁边有人看着她哭,问:“你怎么了?”
温黎眼眶通红,她笑着:“没事,只是丢了样东西。”
她把贺郗礼弄丢了。
有的东西,能被找回来。
可有的人,再也找不回来。
就像她的暗恋,她的初恋,她的青春,像是一阵风无色无味,抓不到也摸不着,也再不会被她拥有。
山高水长,她和他到此为止。
第44章 也等你
温黎在六月中旬收到京大, 清大的电话,对此她并不意外。
高考结束她对着答案估分,735分, 理科状元,全省第一, 最终她选择京大。
岑溪现在也能和她开玩笑:“你和贺郗礼不愧是前任,都是理科状元。”
温黎笑笑。
“黎黎,你还喜欢他吗?”良久,岑溪问。
温黎愣了下,想起前几天在京北的贺郗礼,和最初她看到的那样,肆意张扬, 又带着野蛮生长的意气风发。
她想了想,说:“他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
岑溪知道,温黎没有忘记贺郗礼。
从那天起, 岑溪再没有在温黎面前提过贺郗礼的名字。
温黎从京北回来也没闲着,她每天做两份家教,一直到九月开学,她将南潭的房子彻底打扫一遍, 站在门口望了许久,看着屋内飘在半空的细小尘埃,关上门,与过去告别。
到了京大,温黎仍旧很忙碌。
受过没钱的苦,温黎从一上大学用零碎时间打工, 每一天,每个月看着银行卡多出来的数字, 都成为一种乐趣。
温黎的其他几个室友来自五湖四海,其中她与吕思雨关系最好。
吕思雨家在一个三线城市,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父母很宠她,性格却豪爽又大方,极招人喜欢。
她有一个读清大的男朋友,时常跑去找他,偶尔约着温黎去清大串门,被她以兼职的名义拒绝。
国庆期间,温黎的宿舍只有她和吕思雨在京北,其他室友都回家了。
“黎黎,你怎么也不回家啊。”吕思雨搬着椅子坐在她面前,“我是因为想跟男朋友多待几天,你呢,该不会又要打工吧!”
温黎放下手里的翻译资料,抬起嘴角:“是啊。”
“你真厉害,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你还打工,你家里人不想你吗?”
温黎愣了下,她垂下眼:“家里没人,现在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