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看着被她放在桌子上的蛋糕,嗓子干涸:“阿车,十九岁生日快乐。”
脚踝被轻轻锤了一下,温黎缓缓眨了下眼睛,看着地上的机器人,阿车1号闪着亮光,属于贺郗礼懒散又痞气的嗓音在卧室里响起:“阿黎,十二点了,要睡觉了,晚安。”
那晚,温黎趴在秦秀英的腿上,眼眶酸涩,眼泪顺着脸颊划到她唇角,咸涩的味道:“奶奶,我很想他。”
秦秀英摸着她脑袋,柔声说:“那就去找他。”
温黎蹭掉眼泪,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不想成为他的包袱。”
秦秀英看着温黎,想起一句话:“那就在各自领域里闪闪发光,等你们站在顶峰,终究会再次相逢。”
他不会再喜欢她了。
他们分手太过惨烈,她说的那些话,太难看也太难听,他那么骄傲,怎么可能向她低头,怎么可能再选择她。
国庆期间,时延回来南潭给温黎带了样东西。
“这是贺郗礼托我给你的。”
是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五十万。”
温黎愣在原地,她低头看着那张银行卡,心里不是滋味,她说:“我不要,你拿回去给他吧。”
时延苦恼地抓头发:“你们两个我真是哪个都得罪不了。”
他把银行卡丢给她:“你自己找贺郗礼说去吧,这事我管不了。”
那张卡像是沉甸甸的石头砸在她心底。
温黎坐在桌子前,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她犹豫片刻还是给贺郗礼打了通电话。
她不确定贺郗礼是否换了电话号码,也不确定他是否把她拉黑。
等待接通的过程紧张又难捱,心跳声急促又剧烈。
电话接通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温黎只觉得恍如隔世。
卧室里很安静,温黎听到手机那边的呼吸声,她没有开口,贺郗礼也没有开口。
良久,贺郗礼熟悉的嗓音响起,和平时懒散痞气的语气不同,他声音淡淡地,挟着凛冽:“找我什么事。”
温黎嗓子艰涩地道:“我见到时延了。”
贺郗礼嗯了声,她听到他那边室友打游戏,打闹的声音,听到他说:“温黎,这五十万不是给你的,是给贺郗礼曾经的阿黎。”
温黎心脏倏地发涩,压抑,沉闷地快要喘不过来气。
她张了张唇,久久,哑着声说:“我不能收。”
贺郗礼淡道:“这是对你承诺的最后一件事,以后不会再有了,毕竟。”
他顿了顿,轻笑:“毕竟你是我曾经喜欢的人,也是曾经想娶的人。”
“你放心,我也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
“密码是你生日。”
电话挂断,温黎缓缓看着手机屏幕,她将方才的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这五十万,是给奶奶做手术的钱。
温黎不知道贺郗礼这几个月如何赚的这么多钱,也不敢去想他赚钱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身体是疼的,眼睛是疼的,呼吸也是疼的,她好像病了。
大雨过后,温黎的病也彻底痊愈。
她将这张银行卡,连带分手那天他没有收的信封装进盒子里,寄往清大。
收件人,贺郗礼。
那次是温黎最后一次和贺郗礼联系。
从那天起,他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温黎按照她制定的计划开始执行,这一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月考,温黎从年级一百名考前进到七十五名。
期中考,温黎从年级七十五名退到了八十二名。
期末考,温黎从年级八十二名考进前三十名。
元旦这天,温黎坐在桌前刷卷子,天空忽地乍亮,透过窗外,五彩缤纷的烟火“砰”“砰”“砰”地升起。
“每年你的生日,也都会有烟火陪伴。”耳边仿佛又响起贺郗礼顽劣又恣意的声音。
温黎愣了下,她心跳声倏然漏跳一拍,她跑到阳台,身子往下探。
几个小孩在楼下追着跑着,放着烟花。
她静静地看着他们的笑脸,嘴角牵动,轻嘲地敛睫。
贺郗礼怎么可能会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炎夏到严冬,再到夏天,一年的时间她竟然熬了过来。
从一模往后的考试,温黎的成绩稳居年级第一。
然而就在离高考前一周,秦秀英晕倒在家。
等温黎晚上放学回到家,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秦秀英手里还抓着张存折,她没有皱眉,没有痛苦,看起来很安详。
温黎跪在地上,她趴在秦秀英身上,整个世界仿佛彻底崩塌,她崩溃地抽泣,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