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无声地听着警方的话,她像是生了场重病,烧得她头重脚轻,四肢无力,倒在地上。
即便是这样,贺郗礼仍护着她,不愿流言沾染她分毫。
他清楚地知道在南潭这样小又贫穷的镇子,若是被他们知晓她被谭清猥亵,她会遭受怎样的恶意流言与蜚语。
温黎突然站起来,对警方道:“贺郗礼是无辜的,他没有杀人,谭清是自杀的,像他这样的恶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生不如死,他到底有什么事干不出来!他是自杀的,求求你们了,放贺郗礼出来好不好,他是要上清大的,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不能因为谭清毁掉他的一辈子,他是无辜的。”
她哽咽着,抓着警察的手,一字一顿道:“他是无辜的,谭清是自杀的。”
“哪有人会自杀啊,你跟杀人犯什么关系,还想为他脱罪?”路人看着她,“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听她的啊,杀人伏法,放了他,人就跑了!跑了我们南潭百姓怎么办,天天提心吊胆他什么时候跑出来也给我们一刀。”
“现在还在调查中,不信谣不传谣,大家都回去吧。”
等人散去,温黎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眼眶还泛着红:“人是我杀的,贺郗礼是替我顶罪,我现在来警局就是来自首的,你们把贺郗礼放了把我抓进去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警方说,“这可不能乱说。”
温黎抬头冷静道:“是真的,谭清之前骚扰我,偷拍我,在我家放死老鼠,放幼猫的死尸,谭燕石害死我的爸妈,他们一家人让我爸爸妈妈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我和奶奶被造谣,过的日子完全不是人过的,我早就恨透了他,想让他死,刀子是我准备的,你们可以去查监控,有我买刀子的录像,至于六月八日,他把我拖进小巷子里是想要猥亵我,我就趁机把他杀了。”
“这一切都和贺郗礼没有关系,他那时候刚高考完,来找我是想要阻止我,他的手也是被我不小心砍的,直到我把刀子刺入谭清的心脏,贺郗礼才把我劈晕。”温黎笑着说,“所有的事情都和贺郗礼无关,他纯粹就是受害人,他喜欢我,所以要来替我顶罪,人是我杀的,你们把我抓了吧。”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沉默不已。
“这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这不是你们小打小闹,事情我们该调查清楚的一定会调查清楚,你要相信我们。”
“相信?”温黎声音破碎,她笑着,笑得很难看,轻嘲地问,“相信有用吗,贺郗礼能清白地走出来吗?”
她静静地看他们良久,转身离开,留给他们一道瘦弱纤细的身影。
病服穿着她身上像是大褂子,被风一刮,摇摇欲坠。
警局的人,对视一眼,不禁唏嘘。
早在贺郗礼以嫌疑人身份逮捕时,他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像是开玩笑道:“如果有一个女生来警局说她来自首,请不要相信她,因为她在说谎。”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为对方顶罪坐牢。
或许是高山移平,也或许是海枯石烂,湖泊干涸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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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郗礼这件事很轰动,整个南潭都关注着动向。
嫌疑人无法进行探视,温黎跑了几趟仍见不到贺郗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不敢再赌,温黎再次从医院逃走,拿了银行卡坐火车去京北。
到京北火车站,靳司屿和绫苏冉已经提前抵达,温黎上了车,两人指责,恼怒的话在看到她这一刻,熄了半分。
车内异常安静。
温黎将所有事情告诉他们,靳司屿看着她:“所以,你来京北做什么。”
“我要找贺家。”
靳司屿嘴角扯了道讽刺的弧度:“贺家?巴不得他死。”
温黎指尖泛白,她撑着身子,被谭清砸的脑袋还是懵的:“可贺郗礼毕竟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弃他。”
“像我们这种家庭。”靳司屿淡道,“是不只有一个孩子的,死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温黎怔在原地,她咬着唇:“我要试试,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救他出来,他是无辜的。”
“你也知道他是无辜的。”半晌,靳司屿没忍住,他道,“你知道贺郗礼以前经历过什么,你是该救他,或者,他就不该来南潭,他不该遇到你,不该对你上心,没有你,他未来的路一定是一帆风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