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被长久忽视的小孩,会委屈的哭,然后拿起桌上的杯子往地上摔,为的就是吸引人的注意力。
食堂里的人都走出来,他们站在一旁围观,觉得大吃一惊。冯医生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两人之间怕是瓜葛甚深。
贺流逸看着冯希,嘴唇颤抖。
他向前走一步,冯希就后退一步。
“对不起,我很抱歉。”他轻声开口。
沉默良久,冯希整理思绪,平复心情,抬眸瞥他,“不要向我道歉,我们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你不用说太多,以后也别说太多。十年了,我们都该往前走,希望你也是。”
好一会,贺流逸点头,“好的,我以后会少打扰你。”
冯希微笑,“希望你说到做到。”
回了家,冯希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倚在冰箱旁,一口一口往肚子里灌。直到她肚子有些难受,才放下水,倒在沙发上。她脱了鞋,蜷曲着身体将自己抱住,眼泪止不住地流。
其实她懂得,当初她那一走,就意味着要和之前的事做个了断,把他们都放下,所以她连贺流逸都放弃了。
她骗自己,也骗贺流逸,问:“你还会来找我吗?”
两人都心知肚明,不会了,不会再见了。
所以这十年,冯希从没去寻找过贺流逸,她想彻底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于是不回良州市,连回一趟老家都要从其他市绕路,就怕遇见熟悉的人。五年前爷爷奶奶死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很多人,她想见,也恐惧见面。
她尝试和其他人交往、谈恋爱,想要开启下一段崭新的人生。她本来不该来这里的,她本来不该与他再见的。
她后悔了。
一年前,冯希准备订婚事宜。
她选了婚纱,和朋友去酒店吃饭。朋友去外面打电话,冯希坐在原位。一群少年少女从她的桌子旁走过,她听到了陈淼的名字。
她转过身,视线紧随,终于从人群里找到了那个娇艳明媚的少女,她笑得有些夸张,声音也甜的腻人,在一群人中当配角捧场。
冯希起身,走到他们桌子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陈淼?”
少女抬头,旁边人问:“陈淼,这谁呀?”
少女盯了冯希一会,笑道:“陌生朋友。”
她身旁的人笑作一团,反复说:“哈哈哈,陌生朋友?”
她走出饭桌,两人和身后那群人拉开距离。
“冯希姐姐,好久不见。”陈淼甜笑。
“真巧呀,竟然在这遇见了,上海果然太小。”
故人再见,冯希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以长辈的方式开口问:“你现在上大学了吗?”
陈淼乖巧道:“大三,高考复读了一次。”
冯希踌躇,慢慢道:“那就好,加个联系方式吧。你要是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陈淼眼睛亮了亮,兴奋道:“我需要帮助呀,冯希姐姐,你能借我10万吗?”
冯希掏手机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你要10万干嘛?”
陈淼掰着手指头,嘟嘴,“衣服、包包、鞋子、化妆品、出去玩,这些那些不要用钱?冯希姐姐,你不会没有吧?你都来这里吃饭,怎么的也不应该混得太差呀。”
冯希微微感到头痛,她看着面前的陈淼,觉得时间真是一个改变人的利器,“我可以给你10万,但……”
陈淼挥手打断她,有些不耐烦,“冯希姐姐,十年不见,再相见,我特别感动,你能不能直接给钱,别说些教训我的话了,我听得真的够够的了。”
冯希怔住,一时间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会不给吧?呵,真浪费我时间。”陈淼见冯希不动,双手抱臂,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冯希喊住她,“卡号。”
陈淼步子停住,换上笑脸。
转完钱,冯希问:“陈阿姨和陈川怎么样了?你们怎么来上海了?”
这十年,陈家究竟发生了什么,陈淼变化也太大了。
陈淼脸色的笑容凝滞,低下头,淡淡道:“我妈嫁人了,陈川出车祸死了。鹊鹊也死了,被卖去了狗肉店。”
她抬头看见冯希脸色的愧疚和怜悯之色,噗嗤一笑,语调轻飘飘的,“冯希姐姐,我发这么多年过去,你没怎变,一样那么善良,喜欢多管闲事。”
“你那么喜欢听我的事,不如让我告诉你贺哥哥的事吧。他高考后就把院子卖了,在北京读刑侦,毕业之后去了滇南当刑警。这么多年,你们之间有联系吗?见过吗?”
她看着冯希的脸色,愉悦地笑了笑,“那看样子是没有,你要去找他吗?”
冯希声音微冷,“没见过,也没有见的必要吧。陈淼,十年了,你怎么还拿以前的事到现在说,未免有些幼稚。我现在都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