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是胸腔被刺,一刀毙命……死亡时间大概是6到8小时,凌晨三点左右……”钱峰听了冯希和老何的分析,立刻向贺流逸发消息。
新上任的中队长,所有人都和他加了联系方式,好及时传达消息,钱峰更是有身为实习生的自觉,便主动向他报告尸检情况。
死者死因明确,便不作全尸解剖。
几人从解剖室出来,已经是凌晨三四点,夜色如墨。坐车出了殡仪馆,几人返回公安局,大楼灯火通明。人命案算是重案,前期努力最重要,为了破案,熬夜通宵都是家常便饭。
冯希看了眼三楼亮着灯的会议室,转身骑上电动车离开。
冯希住在公安局附近的老破小里,上下班来回半个小时,为了出行更方便她找何建树买了这台二手电动车。
不一会,车驶入小区,停在车棚。冯希取下车箱里的帆布包,转身上楼。老破小没有电梯,楼道里甚至没有灯,她上了三楼,拧钥匙打开门。
进门,打开灯。黑暗被驱散。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租金也便宜。冯希对房间改装没什么想法,她什么地方都能住,所以屋子最开始什么样,到现在都没变过。
冰箱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只有几瓶冰水,她拧了拧眉,只好烧热水泡泡面。如果不是肚子太饿已经咕咕叫向她提出反抗意见,她其实也没有很想吃东西。
至少,真的不太想吃泡面。
冯希一边吃面,一边刷手机。她不怎么热衷于网上聊天,微信里的联系人大多都是最近的同事。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打开电话联系人,划到H、分屏,很快用电话号码搜索到了想要的微信账号。
账号人的昵称是遂,头像是一张卡通飞机照片,点进朋友圈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没有申请添加好友,而是放下手机,专注地吃起了面。
晚上,冯希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
她坐在中考考场上,心情既紧张又兴奋,眼睛忍不住四处瞟。贺流逸就是那时候走进来的,两人刚好四目相对。考官检查完毕,他放下双臂走向她,然后坐到她身旁。冯希小心地瞥他,看他把笔袋放桌子上,他转过头对她笑,“同学,你有多余的2B铅笔吗?我这里面的笔芯没了。”
他们之间有太多事、太多的回忆了。
但也只剩回忆了。
这十年来,冯希一直靠着回忆品尝曾经的美好与痛苦,她从没有走出过那场大雨。
记忆在渐渐模糊,她也在渐渐遗忘。
她已经不记得许多人的样子了,于是每次当她感到自己在遗忘的时候,就会翻出那次大家去游乐场的合照。
赵芸芸和舒清越站在她身旁比爱心,贺流逸面对镜头微笑,周楠和刘仲奇握手搞怪。一看这张照片,她就会心痛得厉害。
再也回不去了。
舒清越死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冯希如常去上班。
今天钱峰竟然来得格外早,赶在了冯希的前头。她看了看他一眼,有些意外。
钱峰站起身,招呼道:“学姐好。”
“你去哪里?”冯希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本子和笔上。
“去找贺队长,想详细了解一下昨天的案件的情况。学姐,你不知道,贺队长好牛,昨天晚上他分析线索锁定了目标嫌疑人,今早DNA比对就出了结果,刚好比中。他们已经出发去抓人了。”钱峰有些兴奋。
他昨天加了贺队长电话就又加了对方微信,然后不厌其烦地骚扰对方,想探听案件进展。尽管他已经21了,但中二少年梦依旧不死,梦想成为一个破案高手。
“真相无所遁形!”他咬牙切齿。
下午,刑警队的人回来了。
在现代科技的支持下,DNA的比对就是证据,铁证如山,杀人凶手刚开始还一个劲地狡辩,后来知道自己的结局无可挽回才将事实真相说出。
“我判断熟人作案是根据案发现场的情况推测出来的,黄国亮家里被洗劫一空,但不是简单的入室抢劫,因为现场很整洁,只有装有财务的柜子才被翻找过,甚至有些房间对方都没有去,说明他熟悉这个房子,更熟悉黄国亮这个人,熟悉到了解对方藏钱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作案时间是凌晨,他家养狗,但狗没有叫。据村民说,他家的那条狗可不是个不叫的傻狗,攻击性非常强。你们到的时候,因为那条狗攻击性太强,我已经叫人把他牵走了。”
食堂内,贺流逸坐在冯希身旁,看着对面的钱峰解释道。
公安局刑警队院子里有食堂,大部分时候冯希和何建树会来食堂吃饭。可能有时候对方回家吃饭,冯希还是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