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灰暗、沉闷,这就是她的初中三年。
中考遇见贺流逸,少年一身白色运动服走进考场时,她就在观察他,明媚、阳光。向她借笔时更是洒脱、肆意。
她喜欢他,一见钟情。
他不应该属于这里,他应该有着更广阔的天地。那是冯希向往的自由天地。
冯希看着贺流逸的眼睛,想:贺流逸,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去更大、更远的世界,得到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在这里,一个江水环绕的小城、一个四方大小的小院。你值得更好的人生,你应该拥有更好的人生。
“在想什么?”贺流逸挥手。
“在想高考,高考完后你将迎来崭新的人生。贺同学,广阔世界的大门就此为你打开。”
贺流逸笑笑,问:“冯同学,那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
冯希歪头,“什么是自由?”
“拉紧我的手。”
贺流逸拉着冯希跑了起来,他们跑过巷道、街区、马路。最后,冯希气喘吁吁地停在了马路口。
“感受到风的流动了吗?”
冯希喘着气,点头。
贺流逸笑,“风的流动就是自由。”
两人坐在面馆吃面,冯希转身拿汤的功夫,贺流逸对面坐了一个人。看起来年纪比他们大许多,蓄着胡茬,身体健硕,穿着短袖手臂上露出一大截长的疤,看起来很不好惹。
冯希向他们走进,听见贺流逸叫对方“东哥”。
“老板,再来一碗牛肉面。”贺流逸喊道。
冯希端着汤,坐到贺流逸身旁。
东哥瞥了她一眼,问:“你女朋友?”
“现在还不是。”
长时间的沉默后,东哥的面上了,他拿纸擦了擦筷子,挑起面,“听说你爸死了?”
“嗯。冬天跳江救人,被水流冲走了,医院抢救无效,就走了。”贺流逸吃面的动作停顿。
“怎么不叫我去参加葬礼?”东哥抬头看他。
贺流逸抬头,正想开口,冯希抢先一步说:“他那时候的情况很糟糕,根本不知道谁有没有参加葬礼。”
东哥怔怔看着冯希,然后低头吃面。贺流逸放下筷子,起身,“我们吃完了,就先走了,你的面钱我一起付了。”
“等等,坐下。”
贺流逸拉着冯希坐下。
东哥用筷子敲了敲碗延,叹口气:“我是真心把你当弟弟的。”
贺流逸点头:“我知道,所以一直很感激您。以后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对方嗤笑,“有什么需要?”
“没什么需要。”
“你把林强他们打了。”
贺流逸语气平淡,“他们自己找打。”
东哥拿出烟,把打火机推到对面。贺流逸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烟。
他抽了口烟,面上露出些笑意,“挺好,你有自己的人生要走。走吧。”
贺流逸起身,拉着冯希离开。
走到男人背面时,他停住脚步。
“东哥,我一直把你当我哥哥,也很感激这些年的照顾。”
身后人没有回应,贺流逸跨步离开。
回家路上,没等冯希问,贺流逸就给她说了有关东哥的事。
“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的网吧吗?”
“和他有关?”
“当时带我去的就是他弟弟。”
王阳是贺流逸小学同学,两人关系很好,两人都互到对方家里去过,所以在小学的时候,贺流逸就认识了他哥王东。他们家和贺流逸家不同,王阳从小就是被哥哥带大,整个家都是哥哥在撑。
小学贺流逸家里出了变故,把自己内心封闭起来,再也没和王阳说过话。对方也是小孩心性,有了其他朋友,也没再找过贺流逸。
小学毕业后,两人彻底没了联系。
后来,贺流逸上了初中,开始不学习,到处在外面和那些混混打架。打着打着,贺流逸那一群人被打趴下,然后带到了王东的面前。那时候,贺流逸才知道,王阳他哥是城北这一片区的老大,开着一家拳馆和几个台球厅。
王东认出了贺流逸,他弟弟的朋友。他把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他知道了贺流逸妈妈车祸的事,也告诉了贺流逸王阳车祸离开的消息。
或许因为两人同病相怜,又因为贺流逸曾经是王阳的朋友,王东对他很照顾。教他拳击、教他打架,把他拉入他们的圈子里。
“真的是哥哥一样的照顾。”贺流逸笑笑。
初三的时候,王东出事了,因为动手伤人被判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
王东走后,贺流逸和他们圈子里的人越发不对付,时有摩擦。他们不喜欢贺流逸,讨厌这个还有其他人生选择权的少年。
高一时,贺流逸就想脱离了那个圈子,所以经常被那群人围堵找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