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洗漱的地方。”
张桂芳起身走出屋,指了指洗衣台旁门,“哪里,洗漱台和厕所做了玻璃隔板隔开,还是很干净的,门口就是洗衣台,洗衣机在我那边,洗漱衣服也比较方便。”
收拾了许久,冯希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到下午两点多,而屋子里还有一堆东西。电风扇立在书桌旁嗡嗡地响,但她依旧全身暴汗。瘫倒在床上,衣服裤子全部湿漉漉地贴在肌肤上,黏糊糊的。
过了会,她起身走出屋,看见对面敞开的木门里、饭桌上已经有好几盘热菜,刚想转身回屋就被从里屋走出的张阿姨叫住。
“小希,累了一上午了,先来吃午饭吧。”
冯希摇头推辞:“谢谢阿姨,我出去吃就好,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说什么话呢,这本来就是做给我们两个人吃的,你今天不来的话我就把剩稀饭喝了。出去吃饭多费钱啊你。”她直接将冯希拽进屋,然后按坐在凳子上。
一顿饭去掉收拾餐盘和洗碗的时间,足足吃了两个小时。主要原因就是张阿姨实在太能聊了,一顿饭的时间,既打听了冯希的事,又给她清清楚楚地讲明白了这个四合院的人员结构、人情纠纷。
张阿姨旁边的小屋子住着一个老太太,叫钱秀,应该有六十多岁了,性格比较刻薄,不容易接近,听说丈夫死得早,自己拉扯一儿一女长大,但两人不在良州,没人照顾她。明明有一套老房子也被儿子卖了,女儿回来想接她离开她又拒绝了,现在就一个人租房住着。
正门口对着的两间屋住着四口人家,夫妻俩都姓陈,陈山、陈娟,一个女儿陈淼十岁在读四年级,一个儿子叫陈川,五岁,因为智力有障碍没读书,天天由陈娟看护着。夫妻俩是卖水果的,本来之前也没多穷,但是为了给儿子治病,家底都给掏光了。
陈山是个很平庸软弱的男人,恰好陈娟又性格泼辣牙尖,他们家的事都是陈娟在管,张桂芳和钱秀没少因为一些小事和陈娟吵架。
“不过他们家也不容易,陈娟要是不泼辣狠厉一点怎么撑起这个家。”张桂芳感叹道。
冯希点点头,问:“那小贺是?”
“你旁边住的,也是我们这个院的房主。贺秋,他儿子叫贺流逸。”
“贺流逸?”
冥冥之中,意料之外。
“对,他也是良州一中的。今天良州一中开学,你”
“我请假了。”
时间接近六点,有人回到小院了。
冯希正在更换窗帘,听到张阿姨的声音,“陈淼回来啦。”
“嗯,张婶好。”
她快速跳下书桌走出门,干瘦的小女孩背着将她背压弯的书包,手上还提着一捆青菜、一块五花肉。
冯希和女孩对视,都愣在原地。
“小淼,这是新来的租客,你冯希姐姐。”张阿姨介绍道。
“姐姐好。”小女孩诺诺点头。
“你好,你要吃糖吗?”冯希走到小女孩面前,轻轻弯腰,伸手递出一袋大白兔奶糖。
“谢谢姐姐。”
收拾完屋内,冯希锁了门准备走出院门,在四周逛逛。
侧头看向中间的屋子,陈淼正在门口自制的简易厨房处炒菜烧饭,一个人端菜进屋来来回回好几趟。
挺辛苦的。
冯希从院门口走出,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越过她进入院子里,他身材瘦削,穿着一件灰色衬衫,浑身酒味,眼神麻木。
他是谁?
冯希转过身盯住男人的背影。
陈山?
“老贺!”张桂芳从一侧走出拦住男人。
“小贺说他今天晚点回来,你在我家吃,我饭都热好了。”
“今天又喝了多少酒,浑身酒臭味,真是喝不死你……”
冯希怔愣在原地。
贺流逸的父亲?贺秋。
时间到晚上,冯希差不多已经认完所有人的脸了,钱婆婆、陈叔叔、陈阿姨……
她抱着盆子出屋,准备洗漱。
院子大门被推开,穿着校服的少年借着月光轻手轻脚地进门。
冯希敲了敲盆子,少年抬头,两人对视。
“你?是租客。”少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神也有错愕转变为了然。
他轻轻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贺同学,我们真是有缘分。”冯希道。
“我说你今天怎么没来报道,还以为你生病请假了。”他走近道。
“来聊的是一个中年大叔,只说自己的孩子要在良州一中附近租房住,我还以为是复读生呢。”
“你说的中年大叔应该是我舅舅。”
“水烧够了吗?”他瞥了眼盆子里的衣服问。
“够了,烧了三壶热水。我去洗漱了。”看见贺流逸的眼神,冯希突然反应过来,她现在是马上要去洗澡的情况下和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