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的飞机,她和祁昌阳说的是学校安排的培训课程,要去外地待上几天,被问到具体在哪儿,她扯谎说在南帆市的某个集训中心。
祁昌阳对她很放心,自然没有对她的话起疑,这也成为了她长这么大对小叔撒过的最大的谎。
办理完值机,她看最前面正在进行安检的那个人背影异常的熟悉,烫着大波浪,穿着一件特时髦的皮草。
到了侯机大厅,她开始东张西望,她又看到了那个女人,浓妆艳抹地从免税店出来,走的很急,嘴里还在说些什么,看表情像是在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她把挎包的背带往肩上扯了扯,伸出手要去拽前面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脸瞧着倒挺正人君子,留着一圈胡茬,西装革履,瞧着大有来头。
那人极其厌恶地甩开了她的手,彻底惹怒了她,穿着高跟鞋跑的飞快,再一次抓住男人的袖子。
祁苑死死盯着他们,这个女人,即便是化成灰了她也能认出来。
孙慧莹踩着恨天高,像个老妈子似的跟在后面喋喋不休,男人找了处地方坐下,她先是站在他面前指着他骂,估计是骂累了,又坐到旁边接着骂。
周围的路人被吓得纷纷对她敬而远之。
祁苑只当是个小插曲,不关她的事,等上了飞机她才发现,那两个人和她是同一趟航班。
她找到座位后,见他们一前一后朝她这里走过来,她故意手滑将耳机丢到了地上,弯下腰去捡,人在她后面一排的位置坐下了。
飞机还没有起飞,孙慧莹唠唠叨叨的声音穿进祁苑的耳朵里,吵得她头疼,强忍住骂人的冲动,拿耳机塞住了耳朵。
男人把脸朝向过道,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道:“这儿不是你家,你的声音影响到别人了。”
孙慧莹闭上了嘴,十分生气地看向窗外。
祁苑在飞机上好好地睡了一觉,睡醒时正好落地,下飞机前她从包里掏出帽子戴上,压低了帽檐,出机场时孙慧莹那烦人的声音在后面穷追不舍。
“你住总统套房我住普通房间?不是你什么意思?嫌我丢人呗!你要回这儿做事我什么怨言都没有就陪你来了,你现在开始嫌弃我了是吧……”
机场外有一辆黑色的汽车,下来一个人帮他们搬行李,男人对她不管不顾地坐上了副驾驶,她也厚着脸皮拉开了后车门。
十几个小时,祁苑坐的哪儿哪儿都疼,她站在路边给陈颂声发了个短信。
【我到费城了。】
适时,陈颂声刚开完会从学校出来,看到这行字心里一惊。
祁苑往树后挪了挪,紧跟着电话就来了。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
她刚想说她在机场外面的咖啡厅,西南方向传来一阵枪响,离她最近的那辆汽车的挡风玻璃应声碎了一地,附近的行人陷入极度的恐慌中,尖叫着抱头四处逃窜。
一片混乱中,她躲进了后面的咖啡厅,咖啡厅里的人全部一股脑涌了出去,在大街上胡乱地跑。
“什么声音?”陈颂声攥紧了手机,紧接着又听到一声枪响,仿佛就在耳边,他急忙问,“没事吧?”
“没事……”
祁苑和几个华人躲在了咖啡厅的桌子底下,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持枪出现在街头,对着路上的人一通乱打,鲜血四溅,喷的到处都是,她眼睁睁看着几个人被枪击中倒在了路中央。
几个华人当中有一个脖子上挂了工作牌,应该是出差的记者,他不怕死地拿起手里的相机对准了外面,被他身边的男孩不客气地摁进了桌底:“找死啊!”
陈颂声随手拦了辆车,在电话那头急呼:“定位发给我!”
电话匆匆挂断,她颤抖着点开聊天框,将自己的位置发了过去。
有人折回机场躲起来报了警,陈颂声赶到时警方已经控制了现场,六名暴徒均被当场击毙,救护车也将伤亡人员拖走了。
他们几个躲在里面迟迟不敢出来,祁苑小心地露出头观察外面的情况,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他在外面没有多停留,似有预感一般冲进了咖啡厅。
椅子全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里面一片狼藉。
其他几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不分彼此地挤在一起往门口挪动,陈颂声看了看他们,余光扫到了吧台的侧边,祁苑从那儿走了出来。
见她好好的,陈颂声如释重负,他们都深刻领会到了什么叫做劫后余生。
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穿着印有医学院标志的服装,他风尘仆仆地赶来,让一丝不苟的白大褂沾染了些尘土。
两个人看见对方后都停在了原地,咖啡厅只剩下他们,陈颂声强忍着怒气,渐渐走近她,凛着眉冷声道:“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偷偷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