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当了爹, 满心柔情,搂着少锡:“你怎么这么可怜啊兄弟。”
林少锡拨开他。
三宝再搂上,要哭了:“你啥时候走?哥们送你,这一别就是两年。”
林少锡咽下酒, 给了三宝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走?
他不走。
他要去找她。
林少锡回到家,把酒气洗掉, 端坐在书房里给杨枝回信——
【杨枝, 展信佳。
很惊喜收到你的信,我很好。
妈也很好, 白奶奶家的老猫产崽, 妈捉了一只猫儿回家, 是只三花, 随信附上照片一张。
放心,没你漂亮。
馄饨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馄饨。你辛苦了。
但我也辛苦, 冰箱里剩下那些酸奶冰棍巧克力,你不让浪费, 我只能全吃了,下次得少买点。
南城近日降温,据说今年大寒,已经很久没出过太阳了。
你走后,我多有牵挂,希望你照顾好自己,无需为我担心。
妈说,她年轻时也与我父亲有过一段通信的日子,那时他在部队当兵,尚未退役。父亲喜欢在最后留下一句话,我认为那是极具智慧的总结,今天有机会,我也这样与你道别。
期待你的回信。
祝好。
你永远的革命伴侣。
少锡。】
如今街上已经找不到报亭,林少锡好不容易弄到邮票,按照杨枝信上的地址填写,一丝不苟贴好邮票,怕票资不够被退,贴了好多张,还在信封里存了好几张,让杨枝回信的时候用。
但他并没有等到杨枝的回信。
她似乎从寨子回来了,能与老太太打电话。
林少锡v蒋欢二百,蒋欢也挺可怜:“我姐好久没给我发照片了。”
那天吃饭,邱瑞华说杨枝之前打电话,馋虾了,当晚,林少锡载着老太太去渔港吃海鲜,想着杨枝,要帮她多吃一些。
把邱瑞华送回去时,少锡跟着上楼,在茶几底下翻出个月饼盒带走,将杨枝那封信收进了盒子里。
三宝等着送行呢,结果时间点点滑过,愣是没送成。
他眼看着林少锡待在那个憋气的公司里,闷头做事,偶尔过来喝杯咖啡,总是坐老位置,如果位置上有人,他就坐吧台,目光会停在门口曾经与杨枝说话的地方。
坐一会儿就走。
常常国内飞,飞去哪不详,每一次飞回来,脸上就高兴些。
三宝与老严讲:“我觉得少锡憋了个大的,要命。”
老严徒弟走了,如今日日来蹭咖啡,提醒三宝:“别忘了,他是个恋爱脑,做什么都不奇怪。”
三宝:“你说,少锡喜欢小枝妹妹什么啊?”
老严:“昨天黄甜也问我喜欢她什么,这哪说得清楚。林少锡这人,认准谁就是一辈子的事。”
三宝:“小枝妹妹走了这么久,我看他一点不慌。”
老严:“一辈子还长着呢。”.
贵州的冬天也很长。
杨枝缩在火塘边,手机都要冻没电了。
火星噼啪四溅,她接到了远从南城打去的电话。
“杨枝。”林少锡在这头说,“有件很高兴的事想与你分享。”
杨枝双手捧着手机,想近一点,再近一点,无比希望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就在身边。
这样隔着千山万水,他的声音似乎也变了。
她连呼吸都很轻,不知他为何这么高兴。
因她一直不出声,林少锡又唤了声:“杨枝?信号不好吗?听得见吗?”
“听,听见了。”杨枝鼻息咻咻,忍着酸涩弋㦊。
他也许久未听见她的声音了,一下子谁都没说话。
就这一下,电话断了。
杨枝忙想拨回去,才发现她的手机耗尽最后一格电量,成了一块砖头。
她着急起来找充电器,被烧火钳一绊,手机抛着弧线掉进了火塘里……
杨枝眨眨眼,躲进暗处,掉了几粒金豆豆。
之后几天医院都很忙,镇里没有手机店,去县里要花很久时间,杨枝自打来了这就没去过,借同事的账号上网买了一个,按照正常速度,新手机会在五天后到达。
第五天,早晨下过雨,杨枝戴着斗笠出门,下午回来时依旧把斗笠戴在头上,肩上背着竹篓,里面放着她的雨衣、医药箱和两个馒头。
她在茶棚歇脚,这里有道岔口,一边去往医院,一边去往快递站。
杨枝实在太累了,给自己捶腿,喝着本地人自己种的茶叶,嘴里吐出茶沫沫,打算先回医院。
她身后来了桌客人,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再多听一句,杨枝猛地僵住了。
那是南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