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枝并没有带她到食堂,她领着蒋欢走到小花园里说了一句话——
“让妈来道歉。”
蒋欢:“妈她……”
杨枝看着她,蒋欢硬着头皮帮杨美秀解释:“你们走后妈就病倒了,我爸这几天都请假在家照顾她,我,我今天来,就是想代表妈妈跟邱邱姨道歉的。”
杨枝问她,是你动的手吗?
蒋欢:“……”
杨枝:“我问你话!”
蒋欢吓坏了,缩了下肩膀:“姐……”
杨枝攥着拳头,脖子绷的很紧:“谁动手谁来道歉,必须来!”
她盯着蒋欢:“你听清楚我说的了吗!”
蒋欢心惊肉跳地点点头。
杨枝扭头走了,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掉落。
蒋欢怔怔看着风吹起她那头乱糟糟的短发,忽然也想哭。
他们从小打到大,谁都没给谁哭过,杨枝今天要是板着脸教训她,蒋欢心里还能痛快点,可她就没见过杨枝这样,她也见不得杨枝这样。
蒋欢心里的后悔排山倒海,她没杨枝坚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怕啊,怕这个家散了,怕啊,怕杨枝最后真的什么都没有。
她结婚那天,和少锡哥站在一起的样子,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杨美秀一直在等蒋欢,探头看了两回,直到蒋欢回来才赶紧躺回去。
“你姐怎么说?”
蒋欢垂头耷脑,揉了揉眼,又哭了。
“你哭什么!”杨美秀不耐烦,“你姐凶你了?还是打你了?”
“没……谁都没凶我也没打我。”
老太太没有,少锡哥没有,杨枝甚至让她进去了。
杨美秀哼了声:“我看他们敢动你一根头发!”
“妈。”蒋欢过去拉她手,“你去给邱邱姨道个歉吧。”
杨美秀一愣,简直不认识这个小女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天杨枝护着邱瑞华的样子叫杨美秀心里扎了根刺,现在蒋欢也这样,杨美秀一口气没上来,哎哟哎哟地捂着心口。
蒋欢趴在床边帮杨美秀揉,被杨美秀拍掉。
蒋欢在那站了一会儿,蓦地说:“妈,你没看到,姐的样子好吓人,她这回是真生气了。”
“不知好歹!”杨美秀恨恨地,“有本事她以后都别回来!”
蒋福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客厅重重拍了下桌子:“你怎么还不知错!”
蒋福明:“这些年,我委屈过你没有?你呢?你瞒着我干的这些事让我在人家面前抬不起头啊!”
杨美秀哭起来:“我有什么错!我没错!那钱最后还不是都给她!”
蒋福明:“你动手把人打医院去了你也没错?”
杨美秀其实也心虚,声音低了一些:“谁能证明是我推的?她自己没站好……”
蒋福明指着她:“杨美秀,我告诉你,林家人要是追究,一个故意伤害就能让你进去!杨枝就是在场证人,你说她是会帮你还是帮那边?”
这一说把杨美秀说怕了。
因为她知道杨枝会帮哪边。
“这是要留案底的事,你自己想清楚,是去医院还是去派出所!”蒋福明指了指蒋欢,“还有,以后蒋欢的婚事我说的算,不许你插手!好好一个孩子,被你宠成什么样子,学读不进去,工作也辞了,你再这样下去,咱们这个家迟早也得散!”
杨美秀没想到自己为这个家忙里忙外一辈子,会落得这样的埋怨,她呜呜哭起来:“蒋福明,你也没良心!”
蒋福明不擅长吵架,让蒋欢照顾好杨美秀。
然后又走了。
蒋欢一看不好,赶紧从抽屉里翻出速效救心丸给杨美秀喂了几粒,杨美秀渐渐缓过气来,坐在那里整整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去了医院。
黄甜约了三宝一家来看老太太,有分寸,什么都没问,光说笑话逗趣,把老太太逗笑了,再说点林少锡在国外的事。
邱瑞华难得能听见这些,津津有味的,说到她好奇的地方还要再多问问。
三宝描绘着国外的蓝天,国外的彩虹,学校的大礼堂,林少锡吃不惯的印度食堂,最后告状似的提了提自己逃学的事。
期间,杨枝默默挨着邱瑞华剥松子,她是个能把指甲剪到肉里的人,一丁点卫生死角都没有,费劲扒拉出一点,拢邱瑞华手里,再继续剥。
在场所有人都想起杨枝在KTV给林少锡剥毛豆的样子。
那时候多好啊。
大家坐了一会儿出来,站在电梯口道别,男女分开,各说各的。
三宝:“哥们,没有过不去的坎,有事你开口。”
老严:“我看小枝有点较劲,你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