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就跨到她身边,挨着她,在噼啪的火星中唤她:“杨枝。”
“杨小枝。”她还在笑。
林少锡缓缓运了运气,心里很躁动,压不住,把躲了他一天的姑娘抱到腿上,狠狠撬开那调皮的红唇,让她尝了尝刺梨酒究竟是什么味道。
酒液过渡到女孩粉红的舌尖上,不单纯是酒香,还有摄魂的法术,确实是后劲大,她好像已经醉了。
年初一,林少锡从后备箱拎出一串红鞭炮,炸响了新年。
杨枝睡眼惺忪,从枕头下摸出了个巨厚的红包。
她顾不上其他,跑到外头找财神爷,林少锡在楼下点点她:“衣服穿好。”
于是猫猫头嗖地消失,又嗖地出现,穿着红袄袄,抱着她的压岁钱,很乖的模样,要给财神老爷说一串吉祥话。
林少锡是这么说的:“比你大几岁,这又是咱俩结婚后第一个春节,得慎重,你总盼着快快长大,我却希望你永远都停在这个岁数。”
停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
杨枝却希望能和他一块老去。
每个年纪的风景都看看,一点点感觉时间的流逝和自身的变化,到老了,也能无憾地离去。
杨枝勾下少锡的脖子,在新年抱了抱他,作为回赠,要给他煮米粉。
他们一块吃了早饭,杨枝信心满满:“今天也会很顺利!”
林少锡的勺子停了停,提醒:“夜班之神会听见。”
杨枝赶紧捂嘴。
林少锡问她:“初二有什么安排?”
初二有同事会来换班,杨枝说能休息好几天。起先她也没具体想过要做什么,自己一个人,能干什么?
林少锡说:“带你去市里玩?”
杨枝一听,饭都顾不上吃,蹭到这人身边,手机刷开,说:“少锡哥,你看看这个。”
他凑近一瞧,全是热心同事们跟她说过的市里好玩的和好吃的。
她问:“市里过年有人么?”
“比这里热闹,去不去?”
“嗯!”她答应的很快,吸溜几口米粉,又问,“当天回吗?”
“一天玩不完,到我那住几天。”林少锡说着,低头发了条消息给她,是他的住址,生怕到时候在街上把人弄丢了,回不了家。
两人计划的好好的,结果刚过中午就接到急诊电话,寨子里有孕妇滑倒,眼看不行了。
昨天一场大雪把山封了,路面结了冰,车下不来也上不去,杨枝背着背篓就要走,林少锡把她拎到车上,一直开到山脚下,两人弃了车,徒步往上爬。
杨枝走山路比他快多了,灵巧得像猫,顾不上等他,远远听见她叮嘱:“少锡哥,你慢慢来!别摔倒!”
等林少锡到的时候,整个寨子静悄悄,男人蹲在路边,女人站在屋里,挂心同族即将临盆的妈妈。
杨枝已经带着人清出一个产房,虽达不到无菌标准,但特事特办,现在也讲究不了这么多。
林少锡默默想了想接生孩子到底属于内科还是外科,如果是剖腹产,那肯定是外科。
他也站在外头,这里比镇里冷很多,冰凌挂在枝头,女人们进进出出,端水端盆,屋里的灯亮堂堂,产妇已经足月,但胎位不正,这是第三胎,原本轻车熟路,打算让寨子里的老嬷嬷接生。
这在这里也是常事。
杨枝身边就是老嬷嬷,生孩子得要力气,这一摔把人摔得腰部以下发麻,一点顺产的力气都没有。孩子再不出来就有窒息的危险,老嬷嬷不会说普通话,有个外出打工的阿妹当翻译,和杨枝一般大,还没结婚,自己也吓得腿抖。
杨枝戴着医用手套摸了摸下面,产道倒是开的快,她让阿妹翻译自己的方案,老嬷嬷比划着,说想把孩子拽出来。
一个正规医学院出来的西医医生,一个农村的土郎中,在救人这件事上,不约而同地想到一起,虽然语言不通,但都沉着,一下子让屋子里的气氛松了几分。
产妇呢喃着先救孩子,杨枝脸上蒙着口罩,说话声音有些闷,怕她听不见,扬声道:“你会没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林少锡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心中的爱意如这料峭寒风,刮不尽。
他站在那,几乎将一双腿站成了石柱,完全没有知觉,人笔直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突然在一片寂静中听见了婴孩嘹亮的啼哭。
那哭声响彻山林,山神都为之震动。
林间惊起鸟儿无数,天雷滚滚,却又很快散开,还湛蓝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