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迪娜回了神,她听到罂粟很坚持的重复那句话:
“你没疯。”
克迪娜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太长的时间,她突然很想知道罂粟的过去。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疯了,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以前叫什么?”
她没有一丝犹豫的说:“我叫罂粟。”
克迪娜皱着眉,反驳:“你不叫罂粟。”
“那我就不知道了,大家都这么叫我啊,只有小迪娜,你一次都没喊过我的名字。”
“我说了,你他妈不叫罂粟。”
“那我叫什么呢?小迪娜,我都听你的。”
克迪娜看向窗外的花海,突然道:
“你喜欢花吗?”
“我只知道海棠花,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他们不是你的朋友。”
“哦——”
“你叫玫瑰吧。”
罂粟一乐已毕,她停下跳动的指尖,又恢复了傻乎乎的样子。
她老实巴交地把手放在膝盖,乖乖的看着克迪娜,眼里满是好奇:
“玫瑰?好看吗?好闻吗?”
“好看,也很好闻。”
玫瑰闻言,更兴奋了。
“那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去看看——玫瑰什么颜色的?”
克迪娜抬眼对上面前女孩儿的碧色瞳眸,纯真剔透,美丽清澈。
于是她说:“是碧绿色的。”
“好巧哦,我的眼睛也是碧色的!那肯定很漂亮!!”
克迪娜抿唇不语,半响,回答道:“对,很漂亮,是世间独有的。”
尘封的记忆在此时打开一道缝隙,两个玲珑剔透的灵魂,那一刻,在废墟中相拥,她们温柔,多情,小心翼翼。
轻轻地,小声地,诉说着彼此的过往。
克迪娜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是被陷害的进来的,很狗血的开始,她的家族接受不了她这个失去母亲的长女。
所以她就被理所当然的陷害了,她的好妹妹取代了她的位置。
狗血的开始,狗血的结局。
她刚刚来到疯人院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仇,她要从这里逃出去,找那母女两个好好算一下这笔账。
但很显然是她想多了,因为从她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被打上了标签,来回穿梭在这个像无底洞一样的疯人院。
克迪娜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疯子。
他们不只是会做一些疯狂的事来震碎克迪娜的三观,更可怕的是他们根本就无法去正常的沟通。
而克迪娜也没有办法去传达她的想法。
她试图去告诉所有人:我不是疯子,我没病。
护工们则一脸厌恶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小姐,没人在乎你是不是疯子,你已经到了这里,别再想那些个有的没的了。
她反抗最厉害的一次,直接闹到了疯人院的院长那里,安德鲁院长。
克迪娜觉得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安德鲁听完她的求助,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说:抱歉,你的理由还不够充分。你可以再去房间里深造个几十年再出来,没准证词会有所长进。
克迪娜当即就脱下鞋子扔了过去,很搞笑,安德鲁的脸正中鞋底。
后来她就被安排着和罂粟一个房间。
她见到罂粟的说出第一句话是:你不疼么?
因为当时罂粟满身的伤痕,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罂粟很明显的呆愣了一下,随即挂上笑脸,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样子很呆,而且很傻。
克迪娜逐渐麻木了,因为这里根本就逃不出去。
她甚至都要淡忘了她曾经来这儿的原因,她忘记了复仇,忘记了开心,忘记了难过。
最后变得麻木不仁,她也变成了一个疯子。
废墟的楼屋内。
太阳逐渐升起,伴随着走音跑调的音乐,她们穿梭在废弃的长廊里。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好。”
“那我要藏起来了哟——”
“好。”
“你应该问我——藏好了嘛?”
“那你藏好了吗?玫瑰?”
“藏好啦!!!”
“那我要找你了。”
“来吧来吧,小迪娜可要加油呀!”
事实上,克迪娜并没有找多久,废弃的楼层就这么大一点,逛几步就没了。
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照了进来,零星的光洒在那架刚刚赋予生命的钢琴上,光斑点点,璀璨夺目。
整个房间的尘土都被照亮了,它们聚集在温暖的金色下。
克迪娜安静的走近,她没有去看钢琴附近,而是随着视线,转而越过钢琴走向破损的窗前。
同时,她也越过了藏在钢琴旁边的玫瑰。
“小迪娜!!我在这里啦!”
克迪娜的心头猛地一颤,她转过头去。
背对着的时候,她的心里做了多少“不要哭”的建设,终是在见到玫瑰一脸傻样的那一刻就崩溃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