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有过一点儿交集的。
可记住那些过往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人。
梁音安静的看着他凑过来的俊脸,鬼使神差的,她想到秦雪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忍不住开口道:“刚刚秦老师和我说,高中时期,一直有个比我大一届的学长在悄悄关注我……”
话音刚落,谢如洲精致的眉眼,忽而散漫的笑开了。
他垂下眼睫,漆黑深邃的眸就这样望进梁音眼底,喉结轻滚,声线泛沉:“所以音音,如果我说,那个人是我呢?”
……
谢如洲少年时期混的很,玩世不恭又不可一世。
谢家所有小辈里,就他最离经叛道,又从小跟着大伯谢盛长大。
谢盛从商,商人的寡淡薄情,他学了个十成十。
初中那会儿,年级里喜欢他的小姑娘就已经一串一串的了,谢如洲却拽的不行,没一个能入他眼。
心情好时,遇上小姑娘和他表白,兴许还有个笑脸,带点儿礼貌的拒绝对方。
心情不好,连个眼风都不会给,单手抄兜,走的干脆利落,别说回头了,能看你一眼就算不错了。
初中毕业那年,谢如洲才回到父母身边。
谢父那会儿还未从政坛上退出来,谢如洲的恶名十里八方任谁稍微打听一下,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兴许还能编上好几个厚本子,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他的恶劣事迹。
谢父头疼不已。
京北这边管不住他,干脆将人送到了他姑姑谢穗那儿。
谢穗那会就在苏宜市的军委机关工作,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谢如洲一过来,管他愿不愿意,直接将他丢进了苏宜二中。
并放狠话说,只要他敢像在京北那边那样犯浑,腿打断都是轻的。
也许是有个中将姑姑在,混球谢如洲给了几分薄面,在苏宜市前两年虽然不爱学习,但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情。
到了高三,整个人更是改头换面,比谁都热爱学习。
谢家的基因向来很好,没出过蠢货,谢如洲过往只是懒得学,高三那年认真起来,进步飞速,高考成绩出来时,还进了苏宜市的全市前三。
谢家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不得了,混蛋小子长脸了。
大家都以为,是他开窍了,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了,毕竟在谢家,血脉重要是一部分,但更多的是看重能力。
若他真的这么混下去,谢家只能管他不饿死,多的,别想。
可只有谢如洲明白,只要他想要,任何一切都可以唾手可得。
唯独梁音。
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他一瓶橘子汽水的小姑娘,他这辈子都追赶不上她的身影。
汹涌的人群里,她的背影,在他眼底描绘过千千万万次。
那张她住院期间空下来的课桌,他也坐过无数次。
无论是教材还是笔记本,上面的字迹从来都是整齐端正,试卷上的红色分数也扎眼漂亮。
她和他不一样。
她很乖,念书也很用功,成绩自然很好。
少年目空一切,从不觉低人一等,却在那一刻,感到自卑。
明明知道在她眼里,她根本就不认识他,甚至连名字都忘了。
却还是忍不住想,如果他努力学习,等到重新认识那一天,她会不会多看他几眼?
但事实证明,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的眼里还是没有他的身影,视线也从不会为他停留。
他是谁,与她无关。
高中那点微不可谈的少年心事在脑海里跳跃,谢如洲淡淡的哼笑一声,深眸望向身旁的女孩,声线磁沉,淡然的将刚才那话重复:“所以音音,如果我说,那个人是我呢?”
那个永远充当背景板,只敢站在阴影下仰望她的人,是他啊。
浓墨般的黏稠夜色下,有风吹过耳廓,带起不听话的发丝。
梁音的心尖没由来的因为这句话,刺痛了一秒。
她愣愣看着面前男人矜贵冷傲的俊脸,无法将他与秦雪口中那个卑微的,只敢在背后偷偷看她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天之骄子谢如洲,又怎么会有暗恋心事。
梁音嘴里发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水润的眸回望向他,镶着慌乱。
静默稍许。
她张嘴,想要唤他的名字,手机铃声却在这时打断两人之间的寂静。
“我……我接个电话。”
梁音呐呐道,率先收回视线,有些手忙脚乱的去拿手机。
谢如洲嗯了声,站定的距离离她远了远。
怕这份沉淀了十二年的喜欢吓到她。
所以在她感到慌张时,他可以主动退出一点儿距离,别怕他就好。
梁音心里像是压了什么东西,很乱很杂,以至于也没看是谁打来的电话,便直接点了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