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刚上大学,学的是编导专业,捧着石榴下来,一抬眼,就看到梁音坐在秋千上一荡一荡,裙摆和柔软的发丝也随之飘扬的画面。
跟小仙女似的,即便她用专用设备打光造景,也可能拍不出这种感觉。
谢之乔瞬间怔忪住了,衣服兜里揣着的石榴刷刷滚下,全进泥里了,光滑的石榴面也都镶了一层泥。
“嫂嫂,我好像知道我哥为什么……”为什么非你不可了。
谢之乔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
梁音没听清她那话,正要问句怎么了,谢之乔弯腰将几个红石榴捡起来,擦擦干净,飞快跑到了她身边。
“嫂嫂,给。”
谢之乔剥了一个石榴递到梁音手里,红色的汁水往下流,看的人喉咙发痒。
梁音接过,一粒一粒细细尝了起来。
她并不是喜欢吃石榴的人,但不知道是不是这石榴是谢之乔亲自爬上树给她摘下来的,梁音觉得格外甜,很爽口。
“嫂嫂,你第一次见我哥是在什么时候啊?”
秋千很宽,谢之乔抱着梁音的胳膊,坐在了她旁边,试探性的问了这么一句。
梁音去拿石榴籽的手顿了下,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第一次见谢如洲的画面。
原以为会很模糊,却没想到,记忆深处其实记得还很清楚。
她是两年前第一次遇见谢如洲的。
地点在医院。
那会儿她毕业一年,周知确在国外发展,并没有让她一块儿跟去。
梁音那一年也没怎么去找工作,因为任芳菲的病。
乳腺癌早期,动了手术,还要在医院休养。
因为没工作,梁音没什么钱,只能靠着当初大学兼职和获奖存下的钱生活,而动手术的大部分钱都是找夏烟借的,任芳菲身体逐渐转好的时候,她才开始动了找工作的心思。
京北的夏天太阳很毒。
梁音因为找工作,在外面跑了一下午,回医院的时候,明霞玉映般的一张小脸被晒的滚烫,手上还提着给任芳菲做的晚餐。
“Verzeihung!(打扰了)”
她人刚到医院门口,就被一个身影高大,留着宽厚胡子的外国男人拦住了。
对方憋红了一张脸,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德语,似乎担心梁音听不懂,吃力的想从嘴里憋出几句中文来,结果好半天过去,只说了个你我他,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
梁音却在对方急的满头大汗时,及时用德语回了他。
她从小到大,跟着父亲耳濡目染,一共学了六门语言,英、德、法、俄、日、韩。
其中英语和德语是最流利的。
对方没想到她不但能听懂德语,还能流利的说出口,当即惊讶的差点喜极而泣。
交谈中,梁音才知道,他这是第一次跟随老板来中国,谈完合作回酒店的路上,老板突发急性阑尾炎,身边靠得住的人却还在另一辆车上。
来医院他又听不懂中文,不知道怎么办理手术、住院等一系列流程,正好梁音经过,他便急忙问了过来。
意外的是,她居然懂德语。
之后,梁音将晚餐送到任芳菲手中后,忙前忙后,替对方安排了老板的手术、住院等事宜,有条不紊。
事情结束后,梁音都还没吃上晚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一个人躲在医院安全通道的走廊里吃泡面。
那一晚的灯光很暗,周围也很静,以至于打火机被摩擦摁响的动静听的特别清楚。
“喂——”
低低沉沉的声线从耳后响起,梁音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泡面都差点没拿稳。
她下意识想跑,以为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嗤笑声却接着响起,“跑什么,我不吓你这样聪明能干的小姑娘。”
第7章
空旷的走廊里,男人嗓音含混,带着粒粒分明的沙质感。
梁音这才脚步一顿,大着胆子看了过去——
谢如洲穿了一件黑色衬衫,颜色几乎与安全通道里的暗融为一体,他硬挺的五官半明半暗的匿在阴影下,一只长腿恣意的曲着,另一只则是懒洋洋的抻向前方。
浑不吝的没正经模样。
梁音愕然的眨眨眼,确认自己是不认识他的。
将嘴里的最后一口泡面咽下去,她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谢如洲继续笑,打火机的淡蓝色火光在这一刻照亮他的五官。
轮廓利落分明,过分的招人眼球。
比顾知确还要好看许多。
梁音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不过她没敢表现出来,只是贴着安全通道的门边,像是他要是心怀不轨,就要立刻逃跑。
谢如洲很轻的啧了声,长腿两三步轻而易举迈下了长长的一大段楼梯,走到梁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