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雷赫瞬间懵了。
“还赌吗?”秦林笑道,“我的命和你的自由是同价的。”
雷赫嘁了一声:
“你输定了。”
“亲爱的,你一点也不了解他。”秦林勾勾唇角,“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家伙还记得你吧?他为了他的帝国梦,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包括骗你。”
雷赫的眼神突然柔软下来。他捏了捏口袋,碎纸摩擦发出响声,他凑近秦林的耳侧,语气里暴露了威胁:
“在恢复记忆前,我不会相信你对他的任何评价。”
秦林一把扯过他的领子,俩人鼻尖相撞。
他们僵持了好一会儿,雷赫拧着眉头,后槽牙磨得吱吱直响,秦林还是弯着嘴角,似乎是思考着说些什么。最后俩人无言,秦林松了手。
这条密道的出口直接通往谷城城堡,秦林没想太多,吹着口哨,手插着兜就回去了,但雷赫可不打算留在谷城。
现在的旮赫韦干已经是秦林统治的工具,是奴役人心的军国主义。他再也无法回到江免的和乐时代了。
他拉下兜帽,穿过砖瓦垒叠的羊肠小道,漫不经心地走在谷城的大路上,来往车马呼啸疾驰,似乎每个人都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他小心翼翼躲避着飞溅的泥点,一袭白衣在穿着粗布麻衣的人群中格外突出。
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雷赫一回头,正好和那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里法尔!”
尧真认清他的面容后大惊失色,吓得连退四五步。
“你认识我?”雷赫一怔,但还没等到他进一步询问,尾随其后的官兵们立刻冲过来,刀剑明晃,三下五除二把尧真摁在了地上。
“看你还敢往哪里跑!”
泥水飞溅,金边丝绸外衣瞬间黄一块黑一块。
“放肆!”尧真挣扎着起身,却被身后人顺手反剪了手臂。
“放肆!放肆!秦林没资格抓我!”
雷赫见状,立刻冲上前去,条件反射蓄了云雾,眼看着就要打穿那些官兵的脑袋——霎那间,风向骤变,沙雾弥漫,手竟瞬间没了力气,整只右手臂失去骨头般瘫软下来。
现场吵闹一片,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围观。领头的好像在怕些什么,赶紧吼了一声,吓退了路人。
行人匆匆,楼上居民砰地关上了窗户。就一会儿工夫,整个大街除了他们竟然连只老鼠也不剩了。
嘈杂之中,雷赫感觉自己被死死凝视着。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光线一暗,足前竟然出现一道陌生的影子。他出没于漫天黄沙之中,宛如重生的沙漠之主。那个黑影抬起头来,同样的琥珀色眸子相撞,这番窒息感让雷赫冷汗直冒、动弹不得。黑影呼出一口气,呛人的沙尘堵塞了雷赫的鼻腔,有那么好一会儿,他竟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黄沙再次袭来,风尘之后的黑影轮廓逐渐清晰,雷赫脚底生根般杵在原地,鼻梁上的伤口瞬间鲜血直流。
而这时,官兵揪起尧真的头发,痛得他叫喊连天:
“贱民!无法无天!我可是迪斯安国王的恩人!”
那个名字让雷赫瞬间清醒,一眨眼的工夫,那道影子随风消逝。
“旮赫韦干!造物主呐!谷城人要毁掉齐尔纳的历史!谷城人要毁掉您的文明啊啊啊——”
领头的官兵朝他的腰腹狠狠来了一刀,让他立刻闭了嘴。
雷赫拨开沙尘,猛地把右手臂甩在身侧,再次冲上前去,左手挥拳砸中最近官兵的脸颊,唾沫横飞的同时,他拔起那人的短刀,朝着那些伸出来的胳膊猛扎下去。尧真散着头发,趁机挣脱出来。
慌乱之中,兜帽碍了视野,雷赫顺手一把撩起,架起短刀连退四五步,一脚踩在水坑中,黄泥瞬间包裹靴底,脏得不成样子。
正当雷赫思考该怎么脱身时,领头的撑开左臂,向后大喝一声:“停手!把他留给米卡拉先生!”
一听这话,所有官兵眼中的敌意都散了一半,他们纷纷收起短刀,瞪着眼神,好似审视一头待宰的猎物。
“久闻大名,旮赫韦干之子。”
雷赫眯了眯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在滥用云雾了。这个行为让他很受挫——他的内心在极力抗拒旮赫韦干,但他又条件反射去依赖这份力量。如此这般,他心烦意乱,甚至连思考都变得迟钝起来。直到官兵们齐齐转身,他才稍微集中注意力,一把扯回了想要逃跑的尧真。
“你找过穆澈了吗?我现在急需他的帮助……秦林想要篡改齐尔纳的历史。那家伙太会蛊惑人心了!过不了几年就会带着他的人卷土重来!”
尧真大气不敢松,边说着边把湿透的外衣脱下来系在腰上。他神情恍惚,好似刚刚做梦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