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赫望向黑红的天空,喉结滚动着,不难看出,他对如此血腥的可怕景色同样畏惧。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脸上的余灰擦掉,忍俊不禁:“我可不觉得自己很自由,这里到处都是燃烧的尸体、可怖的鬼脸、虚伪的敬仰,他们对旮赫韦干一无所知,他们对齐尔纳一无所知——人们蠢得无药可救,尽管如此……”
“一起逃走吗?”穆澈突然坚定了语气,他想起了在山洞之外时雷赫对他说的话。他向前靠近两步,近到他们的鼻尖差点碰在一起。
“什么?”雷赫咧嘴一笑,琥珀色眼睛突然亮起来,圆润地闪着光,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新事物,满是好奇与试探。
穆澈涨红了脸,再一次咬着牙,急不可耐而满怀期望地吐着真言:“离开齐尔纳,离开七古!或者可以说是……离开纳里密斯,离开……离开旮赫韦干……”
雷赫眼神里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他乐呵呵地又凑近了一点,当鼻尖触碰到鼻尖的那一瞬间,穆澈就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连连后退,眼神飘忽。
“你怕什么?不是说很崇拜我吗?来啊,为你的神明举起剑……哦不,不要上阵冲锋,举起剑,保护好自己。”他重重地拍了拍穆澈的肩膀,“战争还没结束。”
穆澈没有得到答案,那种落寞的感觉又回来了。他面无表情继续流泪,那点晶莹顺着眼角,刚开始只有一点,最后竟然无法控制般决堤。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再说。
战争还没结束。
远方钟声敲响,白鸽扑腾一声高飞,却被一支火箭正中腹腔,垂直坠落了。
他的左手紧握着那颗石子,低下头,嘴里轻轻念叨了一声——他的左手瞬间被强烈的疼痛席卷了。
爆炸的闷声让他瞬间回到了现实。一个踉跄,他摔在索悉塔的土壤上,汗水湿透了后颈的布料。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像是被无数蝼蚁撕咬一般,疼痛难忍。他慢慢抬起自己的左手,整个手掌血肉模糊,五根手指已经动不了了,只能软塌塌地垂下。而当他还庆幸自己终于清醒时,一柄长剑直直穿过他的右手,在小指和无名指往下一点的位置,险些把整个手掌切成两半。
米卡拉站在他的面前,穆澈只能看见他那双黑色的靴子和一点黄色的衣摆。长剑被拔了起来,米卡拉听着他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鞋尖向后,慢慢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你会遭报应的。”穆澈抬起沉重的眼皮,咬牙切齿。他刚从倒悬的梦境中脱身,浑身瘫软,根本起不来,要不然拼死拼活也得跟那个古神好好打上一架。
米卡拉没有停下脚步,影子被生拉硬扯,在月光下变了形状。
“我最大的报应就是失去了旮赫韦干。”
他的声音就像报丧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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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害怕杜希的六月改革会政治敏感,因为它有恢复君主的封建性
可以理解杜希改的是议会制君主立宪。结合国情,被江免整得那么舒服的里尔赫斯突然没了君主肯定是行不通的,这个资产阶级改革得感谢无政府革命,他们把土地收归国有,导致农民都去手工工场了,促进了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壮大了资产阶级力量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第81章 在我所爱的地方
森林里一处幽暗的烛火收留了他。潮湿的空气里,霉臭味顺着微风,一浪又一浪没过了穆澈的鼻腔,整个身躯残破不堪。
真是可怕的后遗症。
“谢了,敏齐拉卡。”穆澈麻木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妇人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上渗血的纱布。他试图弯曲手指,但只有右手听了他的话。
妇人的影子在床前忽明忽暗,一袭发着酸臭的棕黄色长袍,头发花白。而屋内的装横更是贫寒,泥土盖起的小屋里只有两个透风口,幸好还是初夏,蚊虫算不上多,但屋外时常会有动物的叫声,呜呜咽咽,让人心惊胆颤。
蜡烛灯一晃又一晃照亮了墙壁,留下了大块焦黑的痕迹。穆澈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在他的印象中,左手似乎没帮过他太大的忙,废了也没关系——他抬起头看见了屋内墙壁上挂着的金喇琴,眼眸逐渐深邃起来。
“殿下怎么会在森林里?”敏齐拉卡正在给他收拾床铺,佝偻的姿态让穆澈联想不到她曾经是索娜尔战争上辉煌的军医。
“真抱歉,我已经辞职了。”穆澈有意地偏离话题,平静地讲述了事实。
敏齐拉卡的动作停了一下,最后没打算追问:“不做国王了,真可惜……您走了没两个月,李斯珂尔先生也走了。唉,有权力的混蛋就趁机猖獗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