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想,看他的表情,甚至有些心旷神怡:“……那场面只会变成两个人用心理知识相互迫害的过程吧,没准,比起对方治疗我,更可能是我洗脑对方安心去自杀呢……”
“……”
有人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太宰治。”
“诶?”
大概是没想到撞自己的人是织田作之助,太宰治的表情短暂地空白了一瞬。
织田作之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先强调:“我只是路过,很偶然地往这边扫了一眼。”
再解释——
“虽然还没有熟到可以插手你们俩的事,但是……”
织田作之助大概是想说,既然之前已经算是插手过了,现在也只好多插嘴几句了。但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转而提醒道:“我觉得,你可以看看秋子小姐的表情。”
太宰治这才如梦初醒地收回视线,看向我。
四五秒的时间流逝——
太宰治额头上冒出冷汗。
我知道,我的表情很定很难看。但我一点也不介意再往上面加码,扯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他滑跪得好快!
“我错了!”
“心理医生肯定是要看的!”
“像是我这么积极友善热爱生活的人,偶尔 去看看心理医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啦!”
积极友善?
热爱生活?
刚刚谁说要心理操控医生去自杀的?
你知不知道一个优秀的医生需要多久的培养,又能拯救多少人的生命?
我倒是有心想再批评太宰治几句,但看着他如小狗般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话滑到了嘴边,心软了又软,始终说不出口。
唉。
可恶。
太宰治克我。
我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太宰治既然已经愿意后退一步,那么,我也不该咄咄逼人。万事开头难,既然已经开头了,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也会顺理成章般的顺利。
加油啊,秋子!
这么想着,我掏出手机,戳开邮箱,去翻之前在邮箱里瞄到的广告,同时,絮絮叨叨地吐槽:“不要老想着那些黑暗的东西,人生还是有很多温暖明媚的事情,如果自己难以控制情绪,肯定也需要外来的帮助——哦,找到了!”
太宰治宛如好奇猫猫般凑过来:“什么找到了?”
“俄国心理医生的广告。”
“嗯?”
太宰治好像没睡醒般眨眨眼:“哪个国家?”
“俄国。”
我重复了一遍,戳开广告,瞬间,这位心理医生闪闪发光的履历和奖杯立刻就跳入眼帘。这位医生虽然年历好像也才二十多岁,但成就完全是我这种普通人望尘莫及。
就是他的名字有点复杂。
我之前扫过一眼,完全没有印象,再次打开广告后,对着念,还有些念得结结巴巴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医生。”
太宰治彻底失去表情。
我抬起头,又重复两遍名字:“陀思妥耶夫斯基,我没认错吧,这应该是俄国名字吧。”
“嗯,是的。”
太宰治梦游般地回答我。
我也不管他,和太宰治在一起待久了,知道他偶尔会无理由的抽风。我继续往下念广告词:“陀思妥耶夫斯基医生将会为您提供最专业优质的心理咨询服务,心理健康对一个人的幸福感非常重要,本机构会为每一位患者提供专业有效的治疗方案……”
“……”
“无论您面临的是抑郁失眠,还是绝望轻生等心理难题,我们都会为您提供专业的帮助,欢迎联络,欲购速从……”
我抬起头,忍不住感叹:“……果然,好专业啊。”
太宰治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自认为也算是微表情小专家,但此时此刻,我竟然形容不出太宰治的表情。
“……我以前也没关注心理治疗方面的情况,原本也觉得,只是聊聊天而已。但你看看这个专业的流程,很厉害吧?”
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我还是没忍住,回杠了太宰治一句:“不是你说的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被患者带跑思维,被唆使着去自杀的不专业人选吧。”
“……”
“治君,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太宰治深沉地凝视着我,他用一种介于清醒和恍惚的语气回答:“当然有听啊,这可是在收集重要的情报呢。”
手机屏幕上映照出太宰治的半张脸。
他先是扬眉,很快,就如卸重负般地笑了。但我未能从这份笑容里感受到任何愉悦的成分,只有纯然漆黑的恶意:“……用心理战术唆使陀思妥耶夫斯基医生去死,是有点难度……”
嗯?
太宰治有点厉害。
只不过听两遍,竟然就能完整地念出这么长的姓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