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见最后一句话:“……等到……之后秋子就不必再穿防弹衣了……”
“防弹衣?”
太宰治哼了一声。
他好像极力忍耐着什么,脸颊埋进我的头发里,细细嗅着:“蛞蝓就是很喜欢多事,看在他确实是担心你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你这是……”
我试探着问:“吃醋吗?”
“……”
太宰治似乎回想到什么经历,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一小会儿,片刻后,他严肃地申明说:“我确确实实吃醋,但我吃的是蛞蝓的醋,不是吃你的醋,更更对蛞蝓完全不感兴趣。”
嘶!
这这这这……
我心脏不好,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啊?
之前我还得意洋洋地想,不给太宰治留回避躲闪的余地,现在看起来,分明是我被堵进了无路可退的死胡同才对。太宰治紧紧拥抱着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很自然就能靠近你,就能关心你,我真的好羡慕啊……”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想要的话,同样也可以靠近我啊——
等等,太宰治,我们现在的距离竟然还不算近吗?在你心中,究竟什么样的距离才算靠近?!
我内心突然产生怀疑。
“那个,治君……?”
“嗯?”
“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白井秋子和太宰治是怎样相处的……?”
“……”
可疑的沉默。
我不死心,在太宰治的怀里拱了拱,他抱得不算特别紧,但不好发力,挣脱失败后,我只好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喂,治君,快回答我!”
“……zzzZZZZZ……”
太宰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呸!
有这么敷衍的演戏吗?!
我快被太宰治气死了,又是掐他腰,又是扯他脸,但太宰治就是无动于衷,从始至终都双目紧闭,呼吸匀称,倔强得扮演一只死猪。
折腾到最后,我困了。
可恶的太宰治——
不过,话说回来,他可恶归可恶,怀抱躺着竟然很舒服,他好像也很适应这种两人相拥而眠的姿势,给我留下的空隙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甚至不需要太多调整,就能找到浑身放松的躺姿势。
我闭上了眼睛。
世界陷入了一片柔和温暖的黑暗。
*
*
见鬼。
我竟然真的在太宰治的怀里睡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拖太宰治新安装的遮光窗帘的福,我醒得很迟。刚刚睁眼时,还疑惑天这么暗,我竟然醒得这么早,结果,一看手机……
十、十点?!
我吓了一跳,反复确认,竟然真的已经十点了。可恶,白井秋子,我看错你了,你竟然是这么懒散的家伙……
我连滚带爬地蹿下床。
就在这时,我感觉手背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声清晰的“啪嗒”声告诉我,我确实撞飞了什么东西。
我看向地面。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蛋形音乐盒。
我弯下腰,捡起音乐盒,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很精致的音乐盒前面贴了一张便签条:
「多谢款待。
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么棒的睡眠了,既然秋子都在努力了,我也不会落后太多的。
(握拳)敬请期待吧。
——太宰治」
在签名的下面,太宰治还画了一张绷带人的简笔画,寥寥几笔,就将那种二哈脱缰的欢脱感绘制得栩栩如生。
好、好可爱。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拿着这张便签条傻笑了一会儿,啊啊啊啊,白井秋子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救命。
我要被自己蠢哭了。
我匆忙起身,便签条被塞进口袋里。时间已经逼近中午,武装侦探社的办公室里阳光遍洒,几个熟悉的人影或坐或站,听到响动,纷纷向我看来。
“早啊,白井小姐。”
“早上好——”
“吃过早餐了吗?”
我一路狼狈地冲向洗漱间:“早,你们也早,还没吃,等我洗个脸就出来吃饭,谢谢你们。”
人群里发出善意的笑声。
唉。
这就是赖床的下场。
我收拾好自己,刚打开洗漱间的门,万万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人在门口守着自己了。当然,我对这件事也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
“乱步先生?”
站在门外的江户川乱步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他挑眉:“……你怎么才起床,不是还答应过要给我二十块甜品吗?乱步大人等你的甜品,等得快要饿死了。”
“……啊?”
江户川乱步委屈地指责我:“你明明答应的。”
“不是,我没有说不做。”我挠挠头,只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匪夷所思,就算我对自己的厨艺也算有自信,但还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但乱步先生,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你可以先吃点别的零食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