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沉思片刻,忽然开口:“咒术界那群老不死,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或者事情超出他们的掌控。咒力不强的就是废物,没有术式的就更是废物中的废物,特别是女性咒术师。在他们眼里,就是低贱的存在。”
花田千夏眉头狠狠皱起:“啥玩意儿?”
“没错,就是这些个玩意儿。”
真希肯定道:“所以我的存在,几乎叠满了所有高层不喜欢的buff。我想当上一级咒术师的想法,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挑战整个咒术界的权威。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们会为了让我练手,给我派很多任务吗?”
花田千夏下意识摇头,但又觉得不对。
只是她的疑问被真希堵住了:“失去掌控。”
那这下对了。
虽然说如果想让真希知难而退,直接派发高难度任务下来就可以。
他们笃定她无法祓除,但是万一呢?
如果被真希成功了呢?
那她的存在,就是对整个咒术界的挑战。
而花田千夏现在的处境……
和真希其实是一样的。
“我好像知道哪里古怪了。”
“说说。”
“首先,我们假定时之政府是咒术界,而我和我父亲,大概就是所谓的挑战他们权威的人。”花田千夏微顿,“而且我父亲还是已经挑战成功,或者说已经接触到了一点根本,不然他们不会给他冠以叛徒的名号。”
“嗯,继续。”
真希伸手,将酒杯上的果酒一饮而下。
花田千夏语速有点慢,她一边思索,一边说:“我父亲已经被他们派来的溯行军杀死,现在轮到我。而在明知道已经没办法杀死我的情况下,竟然不是派人过来与咒术界交涉;或者派个审神者来杀我……这不就相当于,咒术界明知道你会成功威胁他们根基,却仍然放任你自由野蛮地生长?”
她顿住:“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吧?”
真希点头:“是绝对不可能。”
“所以他们不动你,是因为他们笃定你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但时之政府不动我,好像找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花田千夏被这个结论震得有点回不过神,忍不住找补:“还是说其实他们找了,但是被五条老师和夜蛾校长挡下来了?”
“不要把他们想得那么神,就算是眼罩白痴,也有他做不到的事。”
真希淡淡提醒:“他是无敌,但他也是人。”
花田千夏听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沉默,还是没忍住继续找补:“那或许他们也觉得,我翻不出什么浪花?”
“翻不出浪花,但是能派溯行军来第二次?”
“嘶——”
花田千夏倒抽一口气,龇牙咧嘴的。
她觉得自己身陷一个巨大的谜团,剪不清,理还乱。
更糟糕的是,花田千夏越是靠近目标——她甚至已经有点搞不清这个目标是什么,就越是感觉冥冥之中好像出现了一双手,在推着她往前走。
就好像……
“人呢,是无法反抗命运的。”
花田千夏愣住。
她望着水面,脑海中闪过的,是溯行军们对她的渴望,药研、太郎和长谷部情绪里的悲怆,以及小狐丸阴暗情绪中的强烈不满。
大脑里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
然后,花田千夏又听到真希的声音:“还有,我提醒你一件事。”
黑发少女抬眸,看向那道被雾气晕染到模糊不清的身影。
“你要注意一下身边的刀剑付丧神。”
隔着朦胧白汽,真希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同带来的,还有她仿佛落在心底的、沉甸甸的平稳情绪:“他们应该知道什么,但他们没有告诉你……”
“甚至并不打算阻止你回去复仇。”
*
结果想事情想得太投入的结果。
就是差点撅在温泉里。
花田千夏靠在桌边,对着小风扇,双手撑着脸,呼吸绵长,眼睛半闭不闭。
但她没有完全睡熟,所以在察觉到一道阴影靠近时,便睁开眼望了过去:“真……”
声音戛然而止。
花田千夏看着来人,双唇保持微张,然后小小声地叫了句:“棘。”
“鲑鱼。”
狗卷棘轻轻地应了声。
他拿出手机打出一行字,放到花田千夏面前:
【真希说你不舒服。】
“好……好多了!”
花田千夏看清后,立刻大声回答。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放下撑着脸的手,努力坐直身体:“刚才只是——”她看着少年忽然伸手,将放在她身前的矮小茶几往旁边挪了段距离,第六感嗡嗡作响,直把她的声音压低不少,“泡得有点久……”
狗卷棘果然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