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书递上一块帕子,顺道翻了个白眼:“做人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成神?”
“做人哪里好!”
华绘道反驳:“爱憎恨,苦别离,生老病死,光溜溜得来,赤条条得去,一世一世轮回,经历各种不一样的悲苦,成了神,就能够脱离这些,得长生,与天地齐寿。”
“那你可问过何延益,他是不是不喜欢做人?”
“不能告诉他,天机不可泄露。”
周应书满眼轻蔑,口口声声说着不能干涉他人命数的是华绘道,干涉自己命数毫不手软的也是华绘道。
天怎么不降个雷来劈一劈他。
周应书甚至怀疑,雷公电母就是和华绘道一伙的,否则当初自己只是说何延益不会喜欢自己,就被劈了?
“当初也是你说的,搞个乱世绝恋,一定能够帮助何延益渡过情劫。我说你这是馊主意,你非不信,非要把我给搞死了。如今失败了,我也懒得再费脑子了,你说吧,我要怎么做,我照做就是了。”
人不与天斗。
人也不与神斗。
周应书无奈躺平了,毕竟不躺平,最终也还是要被强按着头。
折腾不起,不折腾了。
华绘道一本正经地复盘道:“这一次失败以后,我也认真回想了一下。我觉得我们这个办法总体上是没有问题的,关键的点在于,何延益与你爱得还不够轰轰烈烈。要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再轰轰烈烈地恨一场,最后再分开,这才完美。”
周应书挑眉:“轰轰烈烈的爱一场?”
华绘道点头:“不错不错。”
周应书扯了扯嘴角:“再轰轰烈烈地恨一场”
华绘道接着点头:“不错不错。”
周应书恶狠狠地又说道:“最后再来一场痛彻心扉、伤心虐肝的离别?”
华绘道两眼冒光:“不错不错,正是如此!”
“不错个头。”
周应书拿枕头砸向华绘道:“你看的到底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出的这堆馊主意。”
“主意馊不馊是其次,管用才是好主意。”
周应书闭上眼睛,无力反驳:“好的,你来说,你说我怎么做,我照做就是。”
华绘道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文字,华绘道粘了一点唾沫,翻了几页,说道:
“首先,何延益是经历过童年创伤的,前半辈子过得憋屈,他的内心一定十分渴望关怀,可是对于这种关怀他是既渴望又排斥的,你要做的就是火热,用一腔火热的热情,去捂热他心里面的寒冰,我取了个名字,管这一步叫做破冰行动。鉴于你与何延益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我认为,你这一步的难度应该不是很大。”
破冰行动,迫在眉睫。
周应书的外伤将养了一个月,才算恢复了七八分,这期间迫于华绘道的催促,周应书硬着头皮与何延益软言温语。
何延益告诉周应书:“当日,命人射箭,射断你绳索的人,我已经查出来了,是三公主。”
当日周应书跳下城墙,性命全都维系在那一根绳索上,就是那一箭,射断绳索,周应书也直接命归黄泉。
“她竟然恨我至此。”
三番两次,不死不休。
何延益说:“我已经她关了起来,你决定怎么处置她?”
周应书错愕地抬起头:“叛军以她为首,你将她关起来?”
何延益只淡淡说:“他们听命之人,只有我。”
周应书心下森然,何延益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从一个被动的受害者,走到了他人命运的掌握者。
风云不动,过河拆桥。
第31章
“给她一个体面痛快吧,她毕竟是一位公主。”
当初周应书摔下城楼而死,脑浆迸裂,痛苦不说,死相还十分难看。
“还有周礼梁。”
何延益继续说:“太后曾向我求情。”
太后生了一子一女,如今丈夫已死,国家已破,儿子成为阶下囚,女儿生死不知,实在可怜。
太后对周应书极好,周应书这些日子也曾想过是否要去见太后,但是心理斗争了许久,还是没有迈出去那一步。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眼睛里的神思流转。
“何延益,将太后和周礼梁放出去吧,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废了周礼梁,他残疾了也就威胁不到你什么,太后年纪大了,经历丧女之痛就够了,就让周礼梁活着,给她留一个指望吧。”
丧女之痛?
何延益微微蹙眉。
周应书抬起头,看向何延益:“五公主周应书死在城墙之下,众目睽睽,若是死而复生,谣言肆意,流言可畏。从今往后,世上再也没有周应书了。”
“那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