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梦一场。
唐经驰打完疫苗出来看到沐和弦愣愣地坐着发呆,来到她跟前,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沐和弦顺着他纹理清晰的手掌往上看,透出疑惑的目光:“嗯?”
唐经驰耐着性子说:“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牵个手不过分吧?”
沐和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出左手搭在他的掌心,十指相扣,走出医院。
司机把他们送到刚刚的路口,这次沐和弦给沐保军发了信息,他来下车的路口接她。
车子平稳地停下,沐和弦先下车,沐保军看到她,责备地说道:“怎么大半夜跑过来?要来也明天早上再过来。”
沐和弦带了点撒娇的口吻:“哎呀,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嘛,想着早点过来看爷爷。”
唐经驰下车,礼貌地朝着沐保军点头。
沐保军点头微笑,他知道这是沐和弦老板的车,只是没想到老板还会送她来温栖县?还是说有事来这边,顺路送送她?
沐和弦给沐保军介绍唐经驰,“爸,这是我公司的老板唐经驰。”
唐经驰向沐保军伸出左手,“叔叔您好,我是阿弦的老板,也是她的男朋友。”
话音刚落,沐保军愣了下,转而把视线挪向沐和弦,简单地对视一眼,他伸出左手同唐经驰握了握。
对身份位置转变不太适应,沐和弦意识到光是介绍唐经驰的老板身份站不住脚,哪个老板这么菩萨心肠,允许你请假还要亲自送你回一百公里外的乡下。
没逗留多久,沐和弦同唐经驰道别。
在回去的路上,沐保军问:“阿弦,你什么时候跟你老板谈了?”
如果老实承认,这要怎么解释唐经驰送她来温栖县的原因?一个小时前的事情不要说出来让他担心好了,纠结片刻,沐和弦说了个很含糊的回答:“就…这段时间。”
沐保军:“难怪前两天你带了一束花回来,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怎么那时候你不跟我说实话呢?”
沐和弦干巴巴地笑,“那时候…刚在一起……”
回到爷爷家,沐和弦和大伯他们打过招呼后便进了爷爷房间。
爷爷呆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沐和弦进屋他都没反应。
沐和弦唤他:“爷爷,我是阿弦。”
听到声音,爷爷才缓缓扭头看过来,目光透着疑惑:“你是谁呀?你看见我的阿祥了吗?她说明天带我走,怎么还不出现?”
离世好几年的阿祥再次从爷爷的口中说出,沐和弦喉间像卡了一根鱼刺,奶奶离世一年后,家里很久没有人提起她,只有爷爷偶尔对着院子里的那棵龙眼树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沐和弦半蹲在他的跟前,双手握住他粗糙的手,“爷爷,我是阿弦啊,你的孙女,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满是褶皱的脸写满疑惑,“阿弦?不认得,我只想找阿祥。”
沐和弦难受地抿抿唇。
一整晚,沐和弦几乎没有睡,陪着爷爷彻夜聊天,他讲述很多和奶奶的故事,有些以前他常挂在嘴边的趣事,有些是她从来没有听闻过很小的事。
直到凌晨三点半,爷爷才有困意。
沐和弦临走前,听见他喊了一句:“阿祥。”
她没有走掉,停在门边问:“爷爷?”
爷爷没有理她,翻了个身。
第二天早上,沐和弦睡到很晚,迷迷糊糊之际听见房门外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拉被子盖过脑袋,本想着继续睡,忽然沐保军清晰的一句话忽然闯入脑:“给爸穿好衣服了吗?”
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哭腔。
沐和弦猛地清醒过来,从床上弹坐起来,穿好衣服便推门出去,不管此时自己的形象。
看着爷爷被白布盖着,沐和弦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明明昨晚还和她聊个不停,怎么突然说走就走。
沐和弦庆幸,幸好她来了,听见爷爷在这人间最后的念想。
处理完后事,一天时间已过去。
沐和弦坐在客厅,家里的一切都蒙上白布,往日的生机和嬉闹被掩盖,残留一屋难以承受的悲恸。
此时此刻,她忽然很想很想唐经驰。
沐和弦带上手机出去,在家门外的一棵大榕树下,拨通唐经驰的电话。
对面很快接起来,“终于想起你的男朋友了吗?”
听到他的话,沐和弦的眼泪瞬间决堤,强忍一天的坚强土崩瓦解,“唐经驰,我爷爷走了,他不在了。”
之后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抽噎。
一想到以后再也没办法看到他,沐和弦的眼泪止不住。
哭了几分钟,对面没有声音,沐和弦吸了吸鼻子,问:“你在听吗?”
唐经驰沉沉的嗓音又缓又重,“嗯,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