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相望着。
一时,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 只见沈庆冷不丁伏下了身去, 朝着游廊尽头的柳莺莺屈身作了一揖,他弯下腰, 倾下身去,整个上半身都伏了下去,许久许久不曾起身。
柳莺莺见状忽而眼微微一热,不多时,亦是微微侧腰,朝着对方福了福身子,亦是遥遥一拜。
起身时,二人相视一笑,均是冲着对方浅浅笑了一笑。
而后深深对视一眼,一个向左,一个往右,错身而过。
而方一下游廊,还不待柳莺莺缓过神来,便见廊下不远处,一道玉白身影正在通往月湖的必经之地的月洞门外赏花,察觉到柳莺莺一行人过来,便见那道身影摇着扇子悠哉游哉地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朝着柳莺莺这个方位看着,这人赫然正是沈五爷沈戎是也。
看到沈戎在此,柳莺莺亦是有些惊讶。
忽而感概命运的迂回,就是这般神奇。
昔日第一次遇到沈六公子便是在游廊之上,而遇到沈戎在同一日,亦是在此处此地,彼时她路径此地,一阵风将手中的帕子吹走了,帕子挂在了树梢上,她踮脚去捡时,身后一人先一步帮她将帕子捡走了。
那日的沈五爷沈戎一身粉袍,纨绔风流,隐隐还将柳莺莺调戏了一遭,那时的柳莺莺百般嫌弃,万万没想到她的最终归宿竟会是他。
“拜见五老爷。”
柳莺莺与姚玉兰齐齐朝着沈五爷行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
沈五爷朝着她们提了提扇子叫起,话一落,定定看着柳莺莺笑了笑,而后扫了一旁的姚玉兰一眼,冲她淡淡道:“我与柳家这丫头有些话要说,你先去吧。”
竟也毫不避讳,当场撵人。
姚玉兰见状心中微微吃惊,下意识偏头看了柳莺莺一眼,而后又看向沈戎。
她跟这位沈五爷并无任何相交,他是长辈,在府中多年,隐隐知这位爷的秉性,是个风流好色,又说一不二的,当即心中飞快琢磨着这二位的关系来,面上却丝毫不显,也并不敢过多关心耽搁,立马笑着道:“那兰儿先告退一步了。”
又冲着柳莺莺道:“我去宴上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着缓缓离开,一直走到小径的尽头,还忍不住扭头朝着二人方向看了一眼。
一直待姚玉兰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才见沈戎笑着看向柳莺莺道:不喜欢她吧,爷都替你将她给轰走了,怎么感谢爷。”
沈戎似笑非笑的看着柳莺莺,话里话外有种袒护和邀功之意。
柳莺莺一惊,却故作不解的看着沈戎道:“您怎知我不喜欢她。”
沈戎将扇子一收,朝着掌心中敲了敲,斜眼瞅着柳莺莺道:“你当初看到爷时不也是像这样板着张小脸,爱答不理的么?”
沈戎似笑非笑的说着。
柳莺莺闻言愣了一下,惊讶这位沈五爷的敏锐至于,不多时,只有些忍俊不禁了起来,淡淡笑着道:“有么?”
她没想到自己表演竟这般拙劣,她还以为自己在沈家这几个月表演得还行了。
又或者,是这位沈五爷独具慧眼?
沈戎见她笑了,亦是跟着笑了起来,片刻后,忽又细细盯着柳莺莺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扫视了一圈,最终回到了柳莺莺脸上定定看着,微微皱眉道:“怎么瘦了?”
说着,微微拧了拧眉道:“怎么瘦得都没几两好肉了。”
顿了顿,又低低嘀咕了一声:“爷还是喜欢你有些肉的样子。”
话刚一落,却见柳莺莺衣袍一扬,翻了个白眼,转身便朝着前方走去,沈戎便立马摇头笑了笑道:“小丫头片子。”
又连声道:“得了,爷不贫了,给——”
说话间,几步越过了柳莺莺,长臂一栏,拦住了柳莺莺的去路,而后将掌心慢慢打开,赫然见沈戎的手掌之中静静躺着一颗东珠。
鸽子蛋大小。
圆滚滚的一颗,硕大饱满,圆润晶莹,又白又润,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险些闪到了柳莺莺的眼。
柳莺莺神色一愣。
她从未见过这样大的珍珠,平常看到的皆是拇指盖大小,品相和色泽与眼前这个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大小,这个色泽,这个品相,虽柳莺莺出身寻常,却也知,这个品相的东珠世间怕是都没几颗,价值无可估量。
“您……您这是作甚?”
柳莺莺惊了片刻,淡淡问着。
沈戎道:“生辰礼啊!”
柳莺莺虽早已猜出来了,却依然微微吃惊,连声摇头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