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安会这样一点也不奇怪,在她心里,男人只分两种,一种是阿知哥哥,另一种是玩物。
梁听南陷入沉默,半晌,说:“不是。”
“那是……”
“我怀疑她有过我的孩子。”梁听南说。
我懵了:“这种事怎么「怀疑」?”
“就那天……”梁听南显然有些难以启齿,“那天之后,你重病期间,她突然来我家,对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
他说得是繁念把他喂药绑给穆安安那天。
我忙问:“然后呢?”
“我说如果是我的,希望她流产,我可以付钱。”梁听南说,“不过她最好去找她的其他男人们。”
我说:“她那段时间觉得你是阿知哥哥,肯定没有其他男人了。”
“也许吧,”梁听南说,“那阵子我恨她。穆老先生刚醒,他嘱咐我不要把你的事告诉繁华。繁华在付他的医药费,可你的没有人付,因为怕繁华发现也不能走保险。但她有钱,可她不肯出,不仅不肯出,还几次三番说要把你交给繁华,说你爱他,他也不会让你死……”
我说:“谢谢你……钱我爸爸还你了吗?”
虽然还有欠他的情分,可只能先问这个。
“当然早就还了,别担心。”梁听南说,“所以你能理解我吧?我非常恨她,我觉得她又功利又残忍,一想到她说有了我的孩子,我就觉得恶心。”
我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梁知出现了,她总算不再骚扰我,我也逐渐忘记了这件事。”梁听南说,“直到今年年初,穆老先生听说了她前夫出事的消息,跟我聊起她。我才知道,咱们出国前,她找过穆老先生,当时大着肚子。”
“她说,她要跟丈夫打离婚官司,要穆老先生想办法给她安排金牌律师,不然她就流产,但医生已经告诉她,流掉这个孩子,她就不能再生育,所以这是穆家唯一的血脉。”
在他们聊天的语境里,我爸爸肯定没把我怀孕的事告诉穆安安,所以在她看来,那确实是穆家唯一的血脉。
我忙问:“然后呢?”
“穆老先生说他没有答应,他说,她婚内出轨无数,应该受到惩罚,让她净身出户,至于孩子,她可以自己决定。”梁听南说,“我问她,她说她把那孩子拿掉了,而且做了亲子鉴定,是她丈夫的,她丈夫觉得很愧疚,又邀她回了家。”
我说:“这样倒是很合理,老曹那时很坚决。”
而且从老曹前脚送我墓地,等我一死就跟繁华要出天价来看,他骨子里是个相当狠辣的人,听到这件事时,我甚至理解穆安安为什么那么厌恶他。
梁听南说:“但你刚刚也说了,那段日子她应该只有我,她不会背叛阿知。”
听他这话音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我问:“你希望那孩子是你的?”
“我也希望他还在。”梁听南叹了一口气,“前几年我父母全都去世,我家里只剩我自己,我已经三十六岁了,觉得很孤独……最重要的是,她这样生活,我没法想象我的孩子如果在她身边,那……”
我问:“所以只想要孩子,是么?”
“我左右不了她。”梁听南说。
算算时间,如果穆安安的孩子生下来了,年龄是跟三只差不多的。
不过我感觉,以穆安安的性子,一旦发现梁听南并不是阿知哥哥,九成是会拿掉的。
所以我只能说:“这真是个劲爆的事件,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不剩多少了。”梁听南笑着说,“很抱歉瞒着你,只是想起这样的人只会让你难过愤怒。”
我说:“你真温柔,谢……”
我住了口。
因为说话间我突然听到一阵轻响,是浴室门开了。
电话那端,梁听南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着浴室里繁华出来的身影,轻声说,“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
“该是我谢谢你肯花时间听我唠叨。”梁听南说,“谢谢。”
“你对我这么好,”我说,“我不过是花了一点时间罢了。”
说着话,繁华就已经躺上来了。
我还想说两句结束语,但这厮已经把脑袋凑到了我的锁骨上。
我赶紧挂断电话,推住他的头,说:“我还没睡醒,你别闹。”
繁华抬眼看着我,良久,身子一动,撑到了我上面。
四目相对,良久,他开了口:“我们家需要有几条家规。”
“……”
“不准在我的床上跟男人通电话。”他坚定地看着我,轻声说,“我会嫉妒,然后做些奇怪的事。”
我说:“我接的是梁医生的。”
“谁的也不行。”繁华说,“是男人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