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我,就像喜欢那只兔子。
或许还有恐惧跟愧疚,但,直到这一刻,我才不得不说。
原来他真的爱我。
爱一个人可以重逾生命的,就像他此刻割开手腕,所做的选择。
可是……
他真的爱得太迟了。
我拉开繁华的手,张了张口,喉咙倒是润泽了,但满嘴的血腥气堵得我一时间还发不出声音。
耳边传来繁华温柔的声音,他说:“我去找水,你别睡,在这里等我……我最多十五分钟就回来。”
我摇头,张了张口,说:“不用,你的手……”
也不知他听清了没有。
听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心疼了?”
“……”繁华身子一动,温热的气息靠到了我的脸颊边,他的声音也离得近了,嘴唇近乎触到了我的嘴。
他说:“心疼就亲我一下吧。”
我搂住他的脖颈,摸索着吻住了他的嘴。
他没有回应,任由我吻住。
我捧着他的脸,他的脸颊汗湿着,他在出冷汗。
我仔仔细细地吻了他一番,轻声地说:“老公。”
繁华没说话。
但我的胸膛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正在加速。
我像他对我那样,抵着他的额头,用手捧着他的脸,轻声地说:“我还是爱你的。”
起初,没有声音。
良久,繁华忽然发出了一声低笑:“别怕,咱们会没事的。”
我没有松手,他便又吻了吻我的嘴,柔声说:“别的回家再告诉你。”
随即拉开了我的手。
繁华走后,我晕得要命,尽管一再努力,但还是克制不住地睡了一小会儿,直到听到有人在叫我。
我睁不开眼,感觉有人将我扶了起来,唇边挨上杯沿一类的光滑硬物,液体流入口中,伴随着浓烈的海腥气。
我被呛咳嗽,睁开了眼。
听到繁华在说:“慢点喝。”
又往我嘴里灌。
我问:“这是海水吗?”
“淡化过了。”他把拉起我的手,让我拿着水壶,说,“你先喝,我去处理剩下的。”
海水越喝越渴,需要做个简易装置淡化处理。这装置是很简单的,只需用容器将海水加热,收集蒸馏水即可。
繁华去处理了,我慢慢喝着水壶里的水,眯起眼睛仔细看着。
虽然视野模糊,但他就在火堆旁。
所以我能看清他的动作。
看动作,应该是背对着我的。
于是我缩进睡袋,悄悄掏了掏外套的内袋。
拿出了玻璃瓶。
我没有骗他,我还是爱他的。
我就是这样没出息,无法做到说不爱就不爱,无法做到真正对他视而不见。
书上说「爱的反面是淡漠」,我做不到。
我恨他。
我打开玻璃瓶,将药一滴不剩地全部倒进了水壶里。
摇了摇,使它充分混合。
然后撑着从睡袋里爬出来,站起身。
我浑身无力,自然无法轻手轻脚。
是以繁华立刻就注意到了,跑过来抱住了我,问:“想要什么?”
我说:“想跟你在一起。”
第177章 从来都没好过
我打开手里的玻璃瓶,将药一滴不剩地全部倒进了水壶里。
摇了摇,使它充分混合。
然后撑着从睡袋里爬出来,站起身。
我浑身无力,自然无法轻手轻脚。
是以繁华立刻就注意到了,跑过来抱住了我,问:“想要什么?”
我说:“想跟你在一起。”
“你再睡一会儿。”繁华摸了摸我的额头,他的手极度冰凉,“你还发着烧。”
“不碍事的……”我搂住他的身子,贴进他的怀里,轻声说,“反正也好不了。”
繁华抱住了我,没说话。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一下……紊乱而剧烈。
“我的脑袋里长了个瘤。”我说,“现在已经很大了,医生说就是年前的事了。”
“……”他仍不说话。
我便继续说:“我现在之所以看着还算精神,是因为出院前梁听南给我打了一针特效药,不过看样子药效已经不行了,说不准明天我就……”
“菲菲。”他忽然开了口,语气轻得就像怕打扰了什么,“别说了。”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我知道。”
我住了口。
冬日的森林漆黑阴冷,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有风声鹤立,只有海潮轰鸣。
我们沉默地拥抱着,许久,我说:“就让我陪你一会儿吧,我想让你抱着我。”
“好。”
繁华扶着我,在火堆旁坐下,将睡袋拆开,围在了我的身上。
我依偎在他怀里,望着跃动的火焰。
借着火光,可以看到繁华脸色煞白,眼里布满血丝,嘴唇皲裂。